广播声在操场上空回荡：“典礼结束，请各班有序返回教室。”
薛明还站在原地，手里的书包带子被他攥得发烫。刚才那阵掌声太响，耳朵还在嗡嗡作响。他低头看了眼脚下的台阶，木板边缘翘起一点，和他上台时踩的那块一模一样。
队伍开始动了。
前面的人转身往教学楼走，脚步声重新汇成一片。薛明跟上去，依旧落在最后。他想把自己藏进人群里，像以前那样不被人注意。可刚走两步，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嘿！”
薛明猛地停住，回头。
三个穿校服的男生站在他身后。其中一个咧着嘴笑：“刚才你说得太好了，真敢讲啊。”
另一个点头附和：“我们班站前排都听见了，没人说话，就听你一个人讲完。”
第三人直接伸出手：“我叫李涛，高三二班的。能认识你吗？”
薛明愣住了。他看着那只手，又看向对方的脸。没有嘲讽，也没有试探，就只是笑着，等着他回应。
他迟疑了一下，抬起手握上去：“薛明。”
“我知道。”李涛松开手，“刚才主持人说了你的名字。”
旁边那个戴眼镜的男生也开口：“你不是转学来的吧？是复读生？”
“嗯。”薛明点头，“之前没读完。”
“那你这岁数……今年十八？”
“十九了。”薛明说，“耽误了一年。”
三人对视一眼，都没说什么。李涛反而笑了：“那你比我还大一个月，那我得叫你哥了。”
“别。”薛明摇头，“叫我薛明就行。”
“行。”李涛拍拍他肩膀，“哥们挺佩服你的。现在有几个敢当着全校面说自己睡过桥洞的？我都做不到。”
薛明没说话。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那些话说出口的。当时话筒递过来，脑子一片空白，张嘴就是心里最真实的东西。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他把过去全抖出来了。
可没想到，换来的不是笑话，是掌声。
“你们……不觉得我说这些丢人？”薛明问。
“怕什么？”另一个高个子男生插话，“又不是犯罪。谁还没点难处？”
李涛点头：“而且你能回来读书，说明你想上进。”
薛明感觉胸口有点热。
他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书包带。以前在外面讨生活的时候，别人看他衣衫不整、满脸风霜，要么躲着他，要么骂他是小乞丐。没人会主动上来打招呼，更别说夸他一句。
可现在，这三个陌生人不仅没嫌弃他，还愿意认识他。
“你们……为什么找我说话？”薛明忍不住问。
“废话。”李涛翻白眼，“因为你讲得好呗。再说了，你看我们像是那种看钱财交朋友的人吗？”
“就是。”戴眼镜的那个笑，“虽然你也确实挺帅的。”
薛明脸一热，赶紧低头。
“别害羞啊。”李涛掏手机，“加个微信？下次吃饭叫你。”
薛明掏出手机，扫码通过好友申请。李涛给他备注“薛哥”，他还想改，结果人家已经收起了手机。
“走吧。”李涛说，“一起回教学楼。”
三人自然地把他夹在中间往前走。路上继续聊。
“你是二班的？”李涛问。
“对。”
“那咱们一样。都是二班的。”
“以后能经常一起吃饭。”薛明问。
“当然。”高个子说，“食堂二楼靠窗那桌，固定位置。你要不来试试？今天中午没赶上，明天一起去？”
薛明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