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女声慵懒中带着一丝猫科动物般的狡黠，每一个字都像是羽毛，轻轻搔刮着严景行的耳膜。
“哟，这不是我们失踪多年的严大天才吗？怎么，终于想起你那被你坑得差点破产的师姐了？”
严景行握着手机，眼前仿佛出现了那个女人的样子。永远是一袭惹眼的红裙，指尖夹着细长的香烟，眼神妩媚又锐利，能看穿人心，也能点燃欲望。
苏媚。一个像她的名字一样，能要人命的妖精。
当年在学院，严景行是公认的理论天才，而苏媚则是实践领域的鬼才。她对信息流的敏感和追踪能力，近乎一种本能。两人曾合作过一个模拟投资项目，严景行负责构建模型，苏媚负责信息情报，结果因为严景行一个过于激进的参数，导致整个项目模拟盘爆仓，苏媚三个月的奖学金打了水漂。
“我需要你的帮助。”严景行没有寒暄，声音平静而直接。
“帮助？”电话那头的苏媚轻笑了一声，背景音里传来倒酒的声音，“严大学神，当年你可是连我的毕业论文数据都敢拿去冒险。现在找我帮忙，是想再把我坑破产一次？”
“这次，有报酬。”
“报酬？”苏媚似乎来了兴趣，“我可不缺钱。我缺的是乐子。说吧，什么事能让一向眼高于顶的严大学神，主动拨通我这个‘手下败将’的电话？”
“我要赵家所有海外资产的分布图，以及他们家族核心成员的……实时位置。”
电话那头沉默了。
那是一种截然不同的沉默，之前的调侃和慵懒消失了，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毒蛇锁定猎物前的寂静。
过了足足十几秒，苏媚的声音才再次响起，只是这次，带上了一丝凝重。
“严景行，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资产分布图是商业情报，虽然棘手，但还在桌面上。实时位置……那是另一回事了。你这是要……掀桌子？”
“是他们先掀的。”严景行的声音里，透出一股彻骨的寒意。
苏媚又沉默了。她太了解严景行了，这是一个骄傲到骨子里的人，如果不是被逼到绝路，他绝不会用这种盘外的手段。
“……有意思。”苏媚的声音再次恢复了那种慵懒的调调，仿佛刚才的凝重只是错觉，“看来你失踪这几年，故事不少啊。行，这个乐子我接了。不过，我的规矩你知道。”
“说。”
“我不收钱。”苏媚的声音带着笑意，“第一，我要你这次复仇所得利润的百分之十。别跟我说你不是为了钱，我知道你这种人，复仇和赚钱，从来都是一回事。”
严景行没有犹豫：“可以。”
“第二，”苏媚拉长了语调，“我要知道全部的故事。从你家出事，到你今天给我打电话，一个细节都不能少。我要看一场完整的、精彩的复仇大戏。你负责演，我负责当唯一的VIp观众。”
“成交。”
“很好。”苏媚似乎很满意，“给你一分钟，把你现在能看到的窗外街景，用不超过二十个字描述一下。”
严景行一愣，但还是照做了：“蓝色顶棚的便利店，对面是家挂着红灯笼的兰州拉面，旁边有棵歪脖子柳树。”
“收到。”
电话挂断了。
严景行站在窗边，静静地等待着。他知道，苏媚这是在展示她的肌肉，也是在验证他这个“客户”的真实性。
不到三十秒，他的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发信人是一个陌生的海外号码。
【景安区，长乐路44弄，三楼朝南，月租三千二。我说得对吗，小学弟？顺便提醒一句，你楼下那家兰州拉面馆，老板每个月都在自己家的汤里加一点点罂粟壳，虽然量不大，但吃多了容易上瘾。还有，你那美女房东上个月刚跟她老公离了婚，最近看你的眼神可不太对劲哦。】
严景行看着短信，嘴角不由自主地抽动了一下。
这个妖精，还是和当年一样，恶趣味十足，且无孔不入。
紧接着，一个加密邮件的链接发了过来。严景行点开链接，输入苏媚刚才在短信里附带的、一串毫无规律的密码。
一个动态的、三维的全球地图，瞬间在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展开。
地图上，密密麻麻地标注着上百个光点，每一个光点都代表着赵家的一处海外资产。从瑞士银行的秘密账户，到开曼群岛的壳公司，从伦敦的豪华房产，到澳洲的铁矿股份……其规模之庞大，结构之复杂，远超严景行的预估。
而在地图的右上角，是几个醒目的、正在实时移动的红色人形标记。
【赵鸿利：赵家老宅，书房。生命体征平稳，心率略有升高。】
【赵铭：正在从赵氏集团总部，前往‘金玉满堂’私人会所的路上，车速80公里\/小时。】
【赵铭妻子-孙慧：‘香奈儿’品牌VIp沙龙。】
【赵铭儿子-赵子辰：澳门，新濠天地，百乐门贵宾厅，牌桌第七位。过去三小时内，已输掉一千三百万港币。】
……
每一个核心成员的实时位置、身体基本状况、甚至周边环境的简报，都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严景行看着那个在澳门赌场里不断缩水的数字，眼神微微一动。
赵家这艘看似坚不可摧的巨轮，原来早就有了被蛀空的窟窿。
就在这时，苏媚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怎么样，小学弟，师姐这份礼物，还满意吗？”
“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严景行由衷地问道。这已经超出了普通黑客的范畴，这是一种渗透到社会每一个毛细血管里的情报网络。
“秘密。”苏媚咯咯地笑了起来，“你只需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存在过的东西，就会留下痕迹。而我，恰好擅长解读这些痕迹。不管是数字的，还是人心的。”
她的声音顿了顿，多了一丝严肃。
“不过，我也得提醒你一句。你让我查的那个‘老九’，我的系统里，查无此人。一片空白。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严景行的瞳孔一缩。
“意味着，他是个‘幽灵’。”苏媚的声音压得很低，“这种人，不使用任何电子设备，不留下任何数字足迹，他们活在现代文明的阴影里，遵循着最古老的暴力法则。严景行，你惹上的，可能不只是一群穿着西装的狼，还有一条会咬断你喉咙的疯狗。”
“我知道。”
“你知道就好。”苏媚的语气重新变得轻松起来，“好了，VIp观众已经就位，期待你的第一幕大戏。别让我失望哦，小学弟。”
挂断电话，严景行房间里再次陷入寂静。
他看着屏幕上，那个在澳门输红了眼的赵子辰，脑海中的“记忆宫殿”飞速运转。
赵家的金融帝国，根基深厚，正面攻坚，即便有他的“超算大脑”，也需要耗费巨大的时间和精力。
但现在，赵家主动把战争从棋盘上，拖入了棋盘之外的泥潭。
那么，就没必要再遵守那些所谓的规则了。
千里之堤，毁于蚁穴。
而赵子辰，就是赵家那道堤坝上，最显眼、最脆弱的蚁穴。
严景行拿起另一部干净的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接通，他用一种平淡无奇的语气，仿佛在预定一张电影票。
“你好，是澳门太阳城贵宾会的客户经理吗？”
“我有一笔生意，想和你们谈谈。”
ps：妖精师姐苏媚究竟是敌是友？她提出的“报酬”又会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