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接上回。
前文书说到,那贪财的赵大胆,非要去撬那槐木筒子上的金箔,结果把自己给搭进去了,成了祭奠尸王的血食。
随着他被拖进去,那根巨大的黑色槐木柱子像是吃了补药一样,树皮迅速变红,里面传来了令人心悸的心跳声。
“咚——!”
李采臣刚冲出营帐,就觉着脚底下的地皮猛地一颤。
紧接着,那个被帆布盖得严严实实的深坑里,突然炸开了一团刺眼的红光!
“吼——!!!”
一声不像人、也不像兽,倒像是生锈的铁门被硬生生扯开的嘶吼声,从地底下喷薄而出。
那覆盖在坑口、用来遮人耳目的巨大军用帆布,瞬间被一股狂暴的气流从下往上撕得粉碎!碎布片像黑色的蝴蝶一样漫天飞舞。
烟尘之中,一个庞大的黑影裹挟着浓烈的腥风,从槐木筒里“轰”地一声跳了出来,重重落在地上,直接将地面砸出了两个深坑!
“我的妈呀!这是什么鬼东西?!”
周围的工兵们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铁锹都拿不住了。
借着探照灯的光柱,大伙儿终于看清了这怪物的真容。
这玩意儿身高足有三米开外,早就看不出原本的人形了。因为它在这阴沉槐木里养了上百年,身体早就跟这老树长在了一起!
只见它浑身上下缠绕着粗大的黑色树根,就像是穿了一层厚厚的藤甲,那些根须还在微微蠕动,仿佛有生命一般。
它的左手是一只锋利如钩、指甲足有半尺长的尸爪;而右手,却已经完全木质化,变成了一丛张牙舞爪的枯树枝杈,像是一把巨大的扫帚,又像是一根带刺的长鞭。
在那张覆盖着树皮般角质层的脸上,只有两只血红色的眼睛露在外面,闪烁着嗜血的凶光。
“开火!快开火!”
守在坑边的排长到底是职业军人,反应最快,端起捷克式轻机枪就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密集的子弹像暴雨一样泼洒过去,打在那怪物身上的树根铠甲上,发出“笃笃笃”的闷响。木屑横飞,火星四溅,可就是打不透!
那怪物被子弹打得烦了,猛地一挥那只枯树右手。
“呼——!”
那一丛树枝像鞭子一样横扫而出,带起一阵劲风,直接把那个排长连人带枪扫飞了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当场就晕了过去。
“活不了了!快跑啊!”
工兵们彻底崩溃了,四散奔逃。
但这尸王根本不需要跑。它往那一站,双脚一跺地。
“噗!噗!噗!”
无数根尖锐的树根突然从土里刺出,精准地缠住了几个跑得慢的工兵的脚踝,把他们绊倒在地,拖得满地乱滚,惨叫连连。
它似乎对周围这些乱跑的蝼蚁不感兴趣,那双血红的眼睛在人群中扫了一圈,最后锁定在了穿着将校呢大衣、正在指挥撤退的顾振庭身上。
僵尸最爱吸有官运的人血,那是大补!
“吼!”
尸王咆哮一声,迈开大步,每一步都震得地面乱颤,直奔顾振庭而去。
顾振庭拔出勃朗宁手枪,对着尸王的面门连开数枪,全部命中。但这怪物连眼皮都没眨一下,子弹嵌在它脸上的树皮里,反而让它看起来更加狰狞。
眼看那只巨大的枯树手就要像拍苍蝇一样拍下来,顾振庭退无可退,只能闭目等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哪里来的烂木头,敢动我的人!”
一声暴喝,如同惊雷炸响。
一道人影从高处的岩石上一跃而下,手中的量天尺已经烧得通红,裹挟着耀眼的金光,借着下坠之势,狠狠砸在了尸王那只挥舞的枯树手上!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根要把顾振庭拍成肉饼的巨大枯树枝杈,竟然被这一尺子硬生生砸断了!
半截树杈掉在地上,还在像蚯蚓一样扭动。
尸王吃痛,怒吼一声,向后退了两步。它那双只有简单思维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疑惑,似乎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小不点能伤到自己。
“痛……”
尸王的喉咙里,竟然发出了一声极其浑浊、含糊不清的低吼,就像是两块石头在摩擦。
李采臣落地站稳,把量天尺往肩上一扛,也是一愣:
“嚯?还是个会说话的?”
他冲着惊魂未定的顾振庭摆摆手:“老顾,带人撤远点!这玩意儿皮厚,我得给它拿拿龙!”
说完,李采臣深吸一口气,浑身皮肤瞬间泛起一层金铜色,天雷道体全开!
“来!让你爷爷看看,是你这身烂树皮硬,还是老子的尺子硬!”
李采臣不退反进,像是一辆人形坦克,迎着尸王就冲了上去。
尸王暴怒,挥舞着仅剩的左爪,同时操控地下的树根,想要把这个不知死活的人类绞杀。
但它遇到了克星。
“给爷断!”
李采臣一声暴喝,体表雷劲外放。那些刚缠上他脚踝的树根,瞬间被电成了焦炭,断裂崩碎。
他冲到尸王面前,根本不讲什么招式,就是最简单粗暴的——砸!
“砰!”
第一尺,砸在尸王的胸口,那一层厚厚的藤甲崩碎了一大片,露出了里面发黑的腐肉。
“砰!”
第二尺,砸在尸王的肩膀,把它半边身子砸得一歪。
“砰!砰!砰!”
李采臣就像个暴力的伐木工,量天尺舞成了一团红光,雨点般落在尸王身上。木屑纷飞,黑血四溅,硬生生把尸王这层引以为傲的“绝对防御”给剥了个干干净净!
尸王被打懵了。
哪怕是当年把它封印进去的高人,也没这么硬碰硬地揍过它啊!
它一边挨打一边后退,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骂咧咧:
“坏……坏人……打……打死……”
“还敢骂人?!”
李采臣打发了性,嫌尺子不过瘾,把量天尺往腰里一别,猛地一跳,直接骑到了尸王的脖子上!
他双腿像铁钳一样锁住尸王的喉咙,抡起那铁锤般的拳头,照着尸王的天灵盖就是一顿疯狂输出!
“服不服?服不服?!叫爸爸!”
“砰!砰!砰!”
每一拳下去,都带着金色的雷光,直透尸王的脑髓。尸王被打得脑瓜子嗡嗡的,护体煞气都被打散了,那庞大的身躯像是个喝醉了的醉汉,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终于。
在连续几十拳的暴击下,尸王那只有几岁孩童智商的大脑,迅速做出了一个最明智的判断——
再打就死了!
“噗通!”
这庞然大物双膝一软,重重地跪在了地上,两只大爪子死死抱住脑袋,护住脸,扯着那像破风箱一样的嗓子,喊出了惊天动地的两个字:
“服……服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全场瞬间死寂。
远处举着枪的工兵们愣住了,顾振庭手里的枪都吓掉了。
李采臣举在半空中的拳头也僵住了,一脸的不可思议:
“卧槽?你会说中国话?还说得这么标准?”
尸王见拳头停了,这才敢稍微松开一点指缝,露出一只被打肿了的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骑在它脖子上的李采臣。
它为了证明自己是真服了,哆哆嗦嗦地把那只完好的左手伸进怀里(胸口那团乱糟糟的树根缝隙),掏了半天。
“干嘛?掏枪啊?”李采臣警惕地举起拳头。
尸王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加快动作,从怀里掏出了一个沾着血的物件。
正是赵大胆之前私藏的那枚血玉扳指。
尸王双手捧着扳指,高高举过头顶,递到李采臣面前。那张狰狞丑陋的脸上,竟然努力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讨好表情,把大板牙都呲出来了:
“爷……给……给爷……”
它似乎怕李采臣不明白,还伸手指了指旁边地上赵大胆留下的一只鞋,又指了指手里的扳指,磕磕巴巴地解释:
“他……坏……偷……偷爷的……”
意思是:这个坏人偷了您的东西,我帮您拿回来了,别打我了。
“……”
李采臣看着这个跪在地上献宝的大块头,忍不住乐了。
他从尸王背上跳下来,接过那个扳指,在衣服上擦了擦血迹,戴在自己手上比划了一下,又拍了拍尸王那光秃秃(红毛都被打没了)的大脑门:
“行啊大个子!居然修出了灵智,还懂这江湖规矩?借花献佛玩得挺溜啊!”
尸王赶紧点头如捣蒜,还学着以前看见过的清朝礼节,想打个千儿请安,结果因为腿太硬、膝盖又受了伤,蹲到一半卡住了,看着滑稽无比。
“李……李先生!”
顾振庭在一旁惊魂未定地喊道:“快!趁它病要它命!这东西太危险,留不得!”
尸王一听要杀它,吓得浑身发抖,又开始抱着脑袋呜呜叫,还用手指着李采臣的裤腿,意思是求饶。
李采臣摆了摆手,看着这个已经被打服了、正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大家伙,摸了摸下巴,露出了奸商般的笑容:
“杀?多浪费啊!”
“老顾,你不觉得这身板、这力气,不用吃饭还能干活,是天生的牛马吗?”
他转头看着尸王,问道:
“大个子,既然懂人事,那就好办了。爷不杀你,以后跟着爷混,管饭(香火),干不干?”
尸王那双血红的眼睛瞬间亮了,疯狂点头,生怕李采臣反悔:
“干!听……听爷的!饭……饭!”
“成!”
李采臣一拍大腿,指着尸王对顾振庭说道:
“老顾,别开枪了!这是咱们新来的,自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