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任何爆炸都要沉闷、却更加撼动大地的巨响,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峡谷仿佛都摇晃了一下。那道厚重的金属门猛地向内凹陷、变形,一股混杂着尘埃、电火花和难以名状气味的浓烟从门内喷涌而出!刚刚冲到门口的几名敌人被这股气浪直接掀飞出去,重重摔在碎石滩上,生死不知。
诡异的嗡鸣声和闪光戛然而止。门内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只有缕缕青烟冒出。
峡谷中,一时只剩下奔流的溪水声,和零星受伤敌人痛苦的呻吟。
发生了什么?那个小盒子……究竟是什么?它似乎引发了设施内部某种未知的、剧烈的能量释放或系统紊乱!
所有潜伏在周围的我方队员,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剧变惊呆了。
短暂的死寂后,雷战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目标设施内部发生未知能量释放,入口疑似严重损毁。敌人遭受重创。龙炎,严密监测该区域能量残留及地质稳定。刃蝶,警戒外围,防止残余敌人逃窜或新的敌人接近。和路雪、老狐狸,立即组织火力,肃清入口外围残余敌武装力量,控制伤员。阎王、云雀小组,原地待命,不得靠近入口,等待进一步指令。重复,不得靠近入口!”
“明白!”
随着命令下达,短暂的惊愕被迅速的行动取代。火凤凰和雷电的队员们从隐蔽处现身,以压倒性的火力,迅速清理了那些被爆炸和气浪震得七荤八素、魂飞魄散的残余敌人。战斗很快结束,数名敌人被击毙,剩余几名受伤的被控制。
谭晓琳背靠着冰冷的岩壁,剧烈地喘息着,看着不远处那个冒着青烟、仿佛择人而噬的黑暗入口,心中充满了后怕和震惊。她投进去的,到底是什么?雷战又怎么会预料到……或者说,引导出这样的结果?
通讯频道里,各小组正在紧张地汇报情况。龙炎报告能量释放正在衰减,地质结构暂时稳定,但入口区域电磁环境极度紊乱。刃蝶报告外围安全,未发现新的敌踪。和路雪报告已控制战场,俘虏三人,击毙五人,我方无人重伤。
一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以敌方主力在目标入口前遭遇神秘能量反噬、几乎全军覆没而告终。任务的直接威胁似乎被解除了,但留下的谜团却更多、更大了。
“云雀,报告你的情况。”雷战的声音单独切入她的频道,比刚才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只有她能听出的紧绷。
“我没事,安全。”谭晓琳深吸一口气,回答。
“嗯。”雷战只应了一声,停顿了一下,才继续用公事公办的语气说,“任务目标已达成。各小组按预案,交替掩护,撤离‘蟒口’区域,返回预设集结点。伤员和俘虏由后续接应部队处理。注意清理沿途痕迹。”
“明白。”
撤离的命令下达。队伍开始有序地撤出这片刚刚经历了一场诡异风暴的峡谷。在离开前,谭晓琳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个黑暗的入口。它静静地躺在岩壁下,像一道愈合不了的伤疤,里面藏着这个夜晚所有的秘密和危险。
天边,已经隐隐透出一丝灰白。漫长而惊险的一夜,终于即将过去。
当队伍撤回到相对安全的丛林深处,天际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疲惫如潮水般席卷了每一个人,但任务完成后的松驰感,以及心底残留的震撼与疑惑,交织在一起。
在等待接应部队的短暂间隙,队员们终于能稍微放松紧绷的神经。谭晓琳靠着一棵树坐下,接过欧阳倩递来的水,小口喝着,目光却有些失焦。
沈兰妮一屁股坐在她旁边,抹了把脸上的汗水和伪装油彩,喘着粗气:“我滴个乖乖……云雀,你扔进去的到底是啥玩意儿?闹出这么大动静?”
叶寸心也难得没有抬杠,一边检查着自己的步枪,一边瞥了谭晓琳一眼,眼神里充满了探究。
谭晓琳苦笑摇头:“我也不知道。雷神给的……说关键时刻有用。”她没说定位器的事,这是纪律。
“雷神……”沈兰妮咂咂嘴,没再多问,但眼神里的佩服显而易见。
另一边,雷电和刃蝶的队员们也聚在一起低声交流。哈雷几次看向不远处的刃狼,对方正靠在树干上闭目养神,脸上还带着战斗后的硝烟痕迹,但呼吸平稳。哈雷张了张嘴,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地检查着自己的装备,只是目光总会不经意地飘过去。
阎王正在和龙炎的副队长狴犴低声交换着战场观察信息。叶寸心抱着枪,看似漫不经心地听着,目光偶尔扫过阎王线条硬朗的侧脸和沉稳指挥的姿态,又很快移开,继续擦拭自己的狙击镜。
和路雪则与林臻(龙崎)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两人似乎在低声讨论着什么,可能是关于后续的情报分析和任务报告。林臻依旧是那副冷峻的表情,但何璐说话时,他会微微侧头倾听,眼神专注。何璐的脸上也带着疲惫,但眼神清亮,语速很快,手指偶尔在空中比划着,阐述自己的分析。林臻偶尔点头,或简短地插一句话。两人之间,流动着一种基于绝对专业能力和相互理解的、冷静而高效的气场,尽管没有任何多余的交流,却莫名给人一种奇特的和谐感。
晨光渐渐驱散了山林间的雾气,也照亮了队员们沾满泥泞和疲惫却坚毅的脸庞。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接应部队到了。
接应直升机的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悬停在一片相对开阔的林地上空。强劲的气流卷起地上的落叶和尘土,吹得人几乎睁不开眼。旋翼搅动的噪音,打破了山林清晨那份劫后余生的短暂宁静。
疲惫但依然保持着高度纪律性的队员们,开始按照指令,分批登机。伤员被优先转运。谭晓琳跟在和路雪身后,登上其中一架运输直升机。机舱内弥漫着汗味、硝烟味、泥土和淡淡血腥混合的复杂气息,但没人顾得上这些。沉重的背囊被卸下,身体陷进座椅的瞬间,极度的疲惫感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淹没了四肢百骸。
她靠在冰冷的舱壁上,闭着眼,却无法真正放松。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峡谷底部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刺眼的爆炸白光、狂奔时呼啸的子弹、门内诡异的嗡鸣和闪光、以及最后那沉闷的巨响和喷涌的浓烟……还有掌心那金属小盒冰凉的触感。
雷战……他到底给了她什么?那个小盒子引发的能量释放,是预期的结果,还是失控的意外?无数疑问在脑海中盘旋,却没有答案。她只能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任务完成了,敌人被击溃了,大家都还活着。
直升机剧烈地震动着爬升,透过舷窗,野人山墨绿色的林海在脚下迅速缩小,那些陡峭的山崖、幽深的峡谷,渐渐变成地图上的褶皱。阳光刺破云层,洒在机身上,带来一丝久违的暖意。但谭晓琳的心,却仿佛还停留在那片黑暗潮湿、危机四伏的丛林里。
飞行了大约半小时,熟悉的狼牙基地轮廓出现在视野中。当直升机平稳降落在停机坪时,早已等候在此的卫勤人员、情报人员以及旅部首长大步迎了上来。
简单的现场汇报后,队员们被要求立即前往医务室进行全面的身体检查和消毒处理,并更换干净的衣物。直到坐在洁白的诊疗床上,任由军医检查着身上那些被树枝刮擦、蚊虫叮咬以及碎石撞击留下的细小伤口时,谭晓琳才有一种真正“回来了”的虚幻感。
处理完个人事务,时间已近中午。按照指示,所有参与“捕风”行动的队员,需要前往简报室参加初步任务总结会。
当谭晓琳换上一套干净的作训常服,踏入那间熟悉的简报室时,里面已经坐了不少人。火凤凰的姐妹们聚在一角,低声交谈着,脸上都带着疲惫,但眼神明亮。雷电、龙炎、刃蝶的队员们也各自就座。气氛严肃而安静。
她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前方。雷战已经坐在了领导席侧方的位置,身姿笔挺,侧脸线条冷硬,正低头看着手中的一份文件。他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抬起头,视线在空中与她短暂交汇。他的眼神深邃平静,看不出太多情绪,只是对她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便重新垂下目光。
谭晓琳也迅速移开视线,走到火凤凰那边坐下。何璐坐在她旁边,低声问:“感觉怎么样?”
“还好,就是有点累。”谭晓琳如实回答。
“正常。高强度任务后的脱力感。”和路雪点点头,目光也投向前方的林臻(龙崎)。林臻坐在龙炎队员的最前面,同样身姿笔挺,面无表情,只有手指偶尔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似乎在思考什么。
很快,旅首长和几位高级参谋走了进来。会议开始。
首先由各突击队负责人简要汇报行动过程、战果及损失。雷战作为地面行动现场最高指挥,做了总体汇报,语言简洁、客观、条理清晰。当提到“利用特殊手段成功干扰并破坏敌渗透核心目标,致其行动失败并遭受重创”时,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波动,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谭晓琳注意到,几位高级参谋交换了一下眼神,但都没有当场追问细节。
接着,情报部门的负责人通报了初步审讯结果和战场技术分析。那名被俘的“灰狐”侦察兵在医疗救治后,交代了一些有限的信息:他们确实受雇于一个背景复杂的境外pmc公司,任务是深入“野人山”,寻找并确认一处代号“貔貅”的二战地下设施位置,并进行初步内部环境探测和样本采集,具体寻找何物不详。他们这支小队是前导侦察组,负责探路和建立前进点,主力携带专业设备随后跟进。至于设施内部具体情况、以及最后发生的能量释放,俘虏也表示不知情,称他们接到的指令只是定位和初步探查,严禁擅入或触发任何未知机关。
技术分析方面,龙炎的专家汇报了对缴获的绳索、部分设备残骸以及峡谷入口区域能量残留的分析。绳索材质证实为某欧洲高端pmc常用品。能量残留分析显示为一种高强度、短脉冲的电磁脉冲与某种未知低频震荡的混合效应,威力集中在设施入口内部及附近小范围,疑似触发了设施内部尘封的、可能用于自毁或防卫的古老能量系统。那个被投入的小型装置,其信号特征与激发该能量系统的某种钥匙或触发器高度吻合。
听到这里,简报室内响起一阵压抑的吸气声。Emp?自毁系统?触发钥匙?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让整个事件的危险性和神秘性又上升了一个层级。
旅首长面色凝重,总结道:“同志们,此次‘捕风’行动,你们临危受命,反应迅速,作战勇敢,成功挫败了境外敌对势力利用历史遗留设施进行非法活动的图谋,扞卫了国土安全。行动中展现出的专业素养、协作精神和牺牲精神,值得肯定。”
“但是,”他话锋一转,目光锐利地扫过在场每一个人,“此次行动也暴露出我们对边境地区某些历史遗留隐患掌握不足,对新型态、专业化渗透手段的应对仍需加强。特别是最后环节,虽然成功阻止了敌人,但其手段带有相当的风险性和不可预测性。各队要认真总结经验教训,进一步完善应急预案和装备手段。”
“关于‘貔貅’设施及后续处置,将由总部协调相关专业部门接手处理。所有参与行动人员,需严格遵守保密纪律,不得对外泄露任何行动细节。今日会议内容,仅限于此室内人员知悉。”
“散会后,各队休整三天。之后,恢复正常训练待命。解散!”
会议结束,众人纷纷起身。谭晓琳随着人流往外走,心头沉甸甸的。旅首长的话意有所指,最后环节的“风险性和不可预测性”,显然是指她投掷装置引发能量释放的事。这会对雷战有影响吗?
她正想着,忽然感觉有人轻轻碰了碰她的手臂。回头一看,是和路雪。
“别多想。”和路雪低声说,目光平静,“任务完成,结果可控,就是胜利。过程有些……出人意料,但也在可接受范围内。回去好好休息。”
谭晓琳点了点头,知道队长是在安慰她。
走出简报大楼,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队员们三三两两地散去,各自返回宿舍或去食堂。谭晓琳站在原地,目光不由自主地寻找那个身影。
雷战正和龙炎的林臻、狴犴以及旅部的两位参谋边走边低声交谈着什么,似乎还在讨论任务细节。他步履沉稳,侧脸在阳光下轮廓分明,神情专注。
似乎感应到她的注视,雷战在即将转弯时,脚步微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侧过头,远远地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依旧深沉平静,却似乎比会议时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东西。他对她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然后便转回头,继续与身旁的人交谈,消失在了楼角。
谭晓琳站在原地,望着他消失的方向,心头那丝莫名的担忧并未完全散去,但和路雪的话和雷战那个眼神,又让她稍微安心了一些。她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家属宿舍区走去。现在,她只想回到那个小小的、属于她和他的空间,洗去一身疲惫,好好睡一觉。
回到宿舍,推开门,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房间保持着他们离开时的整洁,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板上,安静而温暖。谭晓琳关上门,背靠着门板,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了几乎一整夜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彻底松懈下来。
她走到床边坐下,看着那张双人床,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又浮现出出发前那个混乱而炽热的清晨,以及雷战登机前那深沉的一瞥。脸颊微微发热,她甩了甩头,起身走进卫生间,打算先洗个热水澡。
温热的水流冲刷过身体,带走了泥泞、汗水、伪装油彩和残留的硝烟气息,也缓解了肌肉的酸痛。当她擦着湿发走出卫生间时,听到门口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门开了,雷战走了进来。他也换上了干净的作训常服,脸上带着明显的倦色,但眼神依旧锐利。他反手关上门,目光落在她身上。
两人隔着几步远的距离,静静地对视了几秒。房间里很安静,只有她发梢滴水的声音。
“回来了。”雷战先开口,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是陈述句。
“嗯。”谭晓琳应了一声,走上前,很自然地接过他脱下的外套,挂好,“你也刚开完会?”
“嗯,跟林臻他们又说了几句。”雷战走到桌边,拿起水壶倒了杯水,一口气喝了大半杯。他放下杯子,转过身,看着她,“身上有伤吗?”
“都是小刮擦,处理过了。”谭晓琳摇摇头,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今天会上……旅首长的话……”
“不用担心。”雷战打断她,语气平淡却肯定,“预案之内,结果可控。你做得很好。”他走到她面前,抬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但手在半空中顿了一下,转而落到了她还有些潮湿的发顶,很轻地揉了揉,“去把头发吹干。”
这个略显笨拙却充满温情的动作,让谭晓琳鼻尖微微一酸。她嗯了一声,转身去找吹风机。雷战则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了笔记本电脑,似乎要开始处理后续的报告。
吹风机的嗡嗡声在房间里响起。谭晓琳透过镜子,看着雷战坐在灯下专注工作的侧影,心底那片因为任务和未知而产生的阴霾,渐渐被一种安宁的暖意所取代。
不管外面有多少风雨,多少谜团,至少此刻,他们回到了这个小小的港湾,彼此安然无恙。这就足够了。
头发吹干,谭晓琳也感觉困意上涌。她走到床边,脱掉外衣躺下,拉过被子盖好。雷战还在对着电脑屏幕,手指敲击着键盘。
“雷战,”她轻声叫他。
“嗯?”他头也没回,应了一声。
“……早点休息。”她把到了嘴边的许多疑问咽了回去,只说了这么一句。
“好。马上。”雷战的声音柔和了些许。
谭晓琳闭上眼睛,听着他敲击键盘的轻微声响,意识渐渐模糊。在陷入沉睡的前一刻,她仿佛感觉到床垫微微一沉,一个带着熟悉气息的温暖身体在她身边躺下,手臂轻轻环了过来。
她无意识地往那温暖源靠了靠,彻底沉入了黑甜的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