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凯跪在虚无的黑暗中双手死死抓着自己的头发。
他知道这是幻觉是大脑被次声波干扰后产生的假象。
但知道不代表能挣脱。
那份痛彻心扉的绝望那份深入骨髓的愧疚是真实的。
他回到了那一天。
非洲红土之上血色残阳。
“轰——！”
RpG拖着长长的尾焰精准地命中了他身边的掩体。
“犀牛”把他推开了自己却被爆炸的气浪掀飞胸口被弹片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
“队长……值了……”
那是兄弟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哒哒哒！”
子弹像雨点一样泼洒而来。
“蝰蛇”为了掩护他暴露了自己的位置瞬间被集火打成了筛子。
“医生”为了救治“蝰蛇”冲出了掩体一颗子弹从背后贯穿了他的心脏。
“信使”驾驶着那架冒着黑烟的飞机义无反顾地撞向了敌方的武装直升机在空中炸成了一团绚烂的烟花。
“队长……快走！”
“给我们……报仇！”
兄弟们一个个在他面前倒下他们的眼神他们的嘱托像烙印一样刻在他的灵魂里。
这是他永远无法摆脱的梦魇。
“你害死了他们。”
“回音”的声音在四面八方响起，如同魔鬼的低语充满了恶毒的蛊惑。
“是你无能的指挥是你错误的判断才导致了‘送葬者’的全军覆没。”
“你才是真正的凶手牛凯。”
“不……不是我……”
牛凯痛苦地嘶吼声音沙哑得不像人声。
“就是你！”
“回音”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在耳边炸响。
幻境再次变化。
他回到了天海市。
回到了那个废弃的化工厂。
高塔之上陈雪被五花大绑眼中满是绝望的泪水。
“牛凯！救我！”
“轰！”
一声巨响。
“屠夫”那巨大的身影从天而降一拳就将他轰进了废墟之中。
他眼睁睁看着赵建国那个畜生狞笑着将陈雪从百米高塔上推下。
那道白色的身影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最终化为一滩模糊的血肉。
“不——！！！”
牛凯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咆哮那份比死亡本身还要恐怖的痛苦瞬间冲垮了他最后的一丝理智。
……
“瓦尔哈拉”，主监控室内。
艾娃·科赫看着屏幕上，那个跪在地上抱着头像个疯子一样痛苦嘶吼的男人那双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的光芒。
“太美妙了……这脑电波……简直是完美的艺术品！”
她一边记录着数据一边发出神经质的赞叹。
“愤怒、愧疚、绝望……这些负面情绪在他的大脑里交织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能量！”
“‘回音’加大功率！”
“我要看到他的极限！我要看到他的精神彻底崩溃的那一刻！”
她对这种精神层面的折磨尤为着迷。
……
牛凯的意识正在沉沦。
他感觉自己的灵魂正在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拖向无尽的黑暗深渊。
他想放弃。
他太累了。
就这样死去或许是一种解脱。
可以去地狱里跟兄弟们赔罪。
就在他的精神防线即将彻底崩溃灵魂即将被黑暗完全吞噬的那一瞬间。
一股淡淡的、却又无比熟悉的清香毫无征兆地从他的鼻尖钻入了他的大脑。
那不是幻觉。
那是真实存在的味道。
是茉莉花的香味混合着阳光和肥皂的味道。
是那个女孩身上独有的能让他安心的味道。
这丝清香如同一道划破永夜的闪电狠狠地劈开了他脑海中的混沌！
也像是一只最温柔的手将他那即将沉沦的灵魂从深渊的边缘硬生生地拉了回来。
他下意识地伸手摸向了胸口的口袋。
那里放着一个红色的平安符。
是陈雪亲手为他缝制的。
此刻那个小小的布包早已被他的汗水浸湿变得温热。
那股熟悉的清香，正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牛凯猛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依旧是那片血色的地狱。
但他的眼神，却不再迷茫。
“滚！”
他发出一声暴喝，那声音里充满了钢铁般的意志。
所有的幻象在这声怒吼中，如同镜花水月瞬间破碎。
冰冷的控制室重新回到了他的视野里。
“嗯？”
全息投影中“回音”的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讶。
“竟然能靠意志力摆脱我的‘精神共鸣’？”
“看来你的精神力比我想象的要强。”
牛凯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他的双眼赤红像是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
“你让我看到了我最不想看的东西。”
他捡起地上的步枪拉动枪栓的声音冰冷而决绝。
“作为回报……”
牛-凯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我会让你看到你这辈子都无法想象的真正的地狱。”
“是吗？那就让我看看你还有什么本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