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四海宾服。
随着西南叛乱的平定与朝堂的彻底肃清,楚曦与裴寂的权威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再无任何势力能撼动分毫。
龙椅空悬,却政令畅通,这座庞大的帝国机器,在二人的意志下,开始以前所未有的效率运转。
宣政殿,常朝。
相较于以往的血雨腥风与剑拔弩张,如今的朝会更多了几分务实与秩序。
百官垂首肃立,聆听御座之侧那道清越声音颁布的一道道关乎国计民生的政令。
“着户部、工部,会同各地督抚,详勘黄河、淮河水道,拟定疏浚加固方略,限期三年,根除水患。所需钱粮,由内帑与国库共同支应,不得摊派于民。”
“命吏部重整考功之法,废‘门荫’,立‘考绩’。凡五品以下官员,三年一考,以民生、赋税、刑狱、教化四者为凭,优者擢升,劣者黜落,庸者平调。”
“开放江南三处市舶司,准予海外商船有限贸易,设市舶使监管,关税十取其一,充实国库。”
“于各州府县,广设‘慈幼局’、‘安济坊’,收养孤寡,赈济贫病。所需费用,由皇庄收益及部分罚没赃款支给。”
条条政令,不再着眼于权术制衡与铲除异己,而是直指积弊,惠泽苍生。
减免赋税,使得民间得以休养生息;兴修水利,防范天灾,稳固国本;改革吏治,打破世家垄断,为寒门才俊开辟上升之途;鼓励商贸,互通有无,充盈府库;设立慈善,彰显仁政,收拢民心。
朝臣们起初或有疑虑,但在楚曦与裴寂的铁腕推行与东厂的严密监督下,无人敢阳奉阴违。
渐渐地,他们发现,这些新政并非虚言,而是实实在在带来了变化。
各地上报的民情渐渐好转,流民减少,商路繁荣,国库亦开始缓慢充盈。
反对的声音,在看得见的成效面前,逐渐销声匿迹。
楚曦并未满足于此。
她知道,打天下易,治天下难。
除了宏观政令,她更注重人才的选拔与培养。
凤临宫,偏殿。
此处已非单纯寝宫,更像是一个小型的内阁议事之所。
楚曦与裴寂常于此召见心腹重臣,商议机密要务。
“科举之制,虽开寒门之路,然所学多为诗赋经义,于实务多有不及。”
楚曦翻阅着各地官员的考绩报告,对坐在对面的裴寂以及几位新任的阁臣说道,“朕意,于下次春闱,增设‘明算’、‘格物’、‘律法’、‘农桑’四科,与进士科并行。专才专用,以应国事之需。”
几位阁臣,皆是楚曦破格提拔的实干之才,闻言眼中皆露出振奋之色。
此举无疑将极大改变官员的知识结构,使得朝廷用人更加贴近实际。
“殿下圣明!”新任吏部尚书,一位出身寒门、以干练着称的中年官员躬身道,“然,此举恐遭清流非议,言其有辱斯文。”
裴寂端起茶盏,轻呷一口,语气淡漠:“国之所需,即为大义。腐儒空谈,误国殃民,何足道哉?东厂会盯着,谁敢阻挠新政,便是与天下百姓为敌。”
他话语中的冷意,让几位阁臣心中一凛,同时也更加安心。
有这位宸亲王与东厂作为后盾,改革方能雷厉风行。
楚曦微微颔首,又道:“另,传旨天下,凡有献利于民之新式农具、工法、医术者,经核实有效,无论出身,皆赏银赐匾,量才录用。”
她要的,不仅仅是政治的清明,更是科技的进步与生产力的发展。
唯有民富,方能国强。
京郊,皇家试验田。
楚曦与裴寂轻车简从,亲自来到这片划出的田地。
几名老农和工部的匠人,正围着几架新式的龙骨水车和曲辕犁忙碌着。
这些都是根据民间献上的图纸改良而成,效率远超旧式农具。
楚曦挽起袖口,不顾裴寂微微蹙起的眉头,亲自上前尝试操作那架改良后的曲辕犁。
犁铧入土更深,转向更为灵活,确实省力不少。
“好!”她直起身,脸上露出一丝真切的笑意,对那几位忐忑不安的匠人和老农道,“此物大利于农,当推广天下。献图者,赏银千两,赐‘巧匠’匾额。诸位参与改良,亦有重赏!”
匠人和老农们激动得热泪盈眶,跪地谢恩不止。
他们从未想过,自己这等微末技艺,竟能得摄政公主殿下亲自嘉奖!
裴寂站在她身侧,看着她因劳作而微微泛红的脸颊和发亮的眼眸,冷硬的唇角也不自觉地柔和了几分。
他知道,她并非在做戏,而是真心为这利民之策感到欣喜。
这样的她,比坐在金殿之上执掌生杀时,更令他心动。
夕阳西下,两人并肩走在田埂上。
金色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长,与这欣欣向荣的田野融为一体。
“还记得前世吗?”楚曦忽然轻声开口,目光悠远,“饥荒,战乱,易子而食……那样的惨状,我绝不会让它再发生。”
裴寂握住她的手,力道坚定:“不会了。有你在。”
是啊,有她在。
她以女子之身,执掌乾坤,并非为了无上的权柄,而是为了守护这片土地上,千千万万不再受冻馁之苦的百姓。
这是她历经两世,从血海深仇中悟出的,属于她的“道”。
数月后,新政初见成效。
各地奏报,民心渐稳,仓廪渐丰,市井日渐繁华。
一首不知从何而起的民谣,开始在民间传唱:“凤凰鸣,天下平;真龙现,盛世临。减赋税,修河渠;开科举,用寒门。公主贤,亲王明;共执掌,万世宁。”
这民谣传入宫中,楚曦闻之,只是一笑置之。
裴寂却命人暗中查访源头,并非为了追究,而是想找到这唱出民心所向之人,予以嘉奖。
凤临宫高台之上,夜色依旧。
楚曦凭栏远眺,万家灯火如同地上的星河,比以往更加明亮、密集。
“这只是开始。”她轻声道,似对裴寂,也似对自己说。
内政已稳,盛世初肇。
但她的目光,已然投向了更远的地方——那些尚未探寻的封印节点,那潜藏在世界之外的威胁,以及与身边这人,共同开创的、更加辉煌漫长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