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胎分化万千化劫金光,涤荡诸天,将三大外魔苦心布下的魔念潜流扫灭一空。新生宇宙内外,一时间清平朗朗,道韵愈发纯粹。
然凌煌深知,此等挫败,断不会令那三尊存活了不知多少纪元的外魔君主真正罢手。其蛰伏愈深,所谋必愈大。果然,未过多久,混沌道胎便再次传来一丝微妙悸动。此次预警,不再指向宇宙内部,而是直指那混沌深处,三大外魔力量交织的晦暗区域,更隐隐牵动了一丝与之前“归墟之海”回响同源的、令人心悸的苍茫气机。
“果然按捺不住,要行险招了么?” 光海之内,凌煌睁眸,眸光开合间似有混沌开辟之景流转。苏挽秋亦同步感知,寂灭道韵悄然弥漫,为可能到来的异变预作准备。
几乎在二人心生感应的同时,混沌深处,异变陡生!
那三片原本各自沉寂、气息迥异的魔域,竟在这一刻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剧烈共鸣!埃里伯斯破碎的冰封领域中,无数“永寂道痕”不再修复自身,反而如同燃烧的冰晶般,迸发出惨白刺目的光华,汇成一道纯粹到极致的“寂灭光柱”,冲天而起!
奈亚拉那溃散混乱的雾霭深处,传出亿万扭曲意念融合而成的、足以令大罗金仙道心蒙尘的万孽嚎哭,这无形音波凝成一股灰暗污浊的“诡变洪流”,裹挟着无穷的堕落与悖逆真意,与那寂灭光柱并驾齐驱!
最令人心悸的,则是卡厄斯那绝对空洞。其边缘,那曾被凌煌道痕烙印扰动过的区域,猛地向内坍缩,仿佛要将自身存在彻底归零!坍缩的中心,一点无法形容其“黑”的奇点生成,旋即喷薄出一道虚无射线,此射线所过,并非吞噬万物,而是将其存在“概念”短暂地剥离、悬置,使其介于“有”与“无”之间,呈现出一种诡异的“非存非灭”状态!
三道分别代表“寂灭”、“诡变”、“虚无”本源的恐怖力量,于混沌虚空中交汇、碰撞,并未相互湮灭,反而在某种难以言喻的、或许是源自对凌煌共同的忌惮与恨意驱使下,产生了极其短暂而脆弱的力量融合!
一个微小、扭曲、极不稳定的三色旋涡在交汇处诞生。旋涡中心,一点深邃到仿佛能吞噬所有光线与感知的暗点急剧膨胀,散发出一种与整个基态海格格不入、更加古老、更加苍凉、更加接近万物终极归宿的归墟气息!
这三尊外魔君主,竟似以燃烧部分本源为代价,以彼此冲突的力量为引,强行撕开了一道微小的、通往那未知“归墟之海”的裂隙!并试图引动一丝“归墟”之力,以此为矛,隔空袭向新生宇宙,更要借此扰动之前被混沌道胎引动的、埋藏在宇宙本源深处的“归墟”道痕回响,引发不可测的连锁反应!
此举堪称疯狂!“归墟”之力,涉及纪元终极,连它们自身恐都难以驾驭,稍有不慎,便是引火烧身,本源重创。然为了撼动凌煌这尊前所未有的大敌,它们已然不惜代价!
那自裂隙中泄露出的一丝“归墟”之力,虽只如发丝般细微,却蕴含着令诸天星辰黯淡、万道法则哀鸣的恐怖意韵。它并非能量冲击,而是一种存在层面的终极消解趋势,仿佛一道宣告万物终将走向寂灭的“天命之痕”,顺着三魔力量开辟的通道,无视时空,直指新生宇宙核心,更隐隐勾连着宇宙本源中那沉睡的“归墟”道痕印记!
这一击,比之前任何一次魔威合击都要诡异,更加触及根本!其目标,似要直接动摇宇宙存在的“合理性”根基,引发大道层面的崩溃!
“破晓壁垒”瞬间失去了所有光彩,如同凡铁;“织使者之悯”原型机光华急剧黯淡;诸天万界所有生灵,无论修为高低,皆在这一刻感到一种源自生命与存在本能的大恐怖、大悲哀,仿佛看到了自身与所属世界注定的、无法抗拒的终结终点,道心修为不足者,当即心神失守,瘫软在地。
就连光海之上盘旋的气运金龙与功德紫云,都发出不安的低吟,光芒明灭不定。
苏挽秋脸色微白,寂灭道韵全力运转,试图稳住自身道心,更欲出手协助凌煌。她深知,这一击已非单纯的力量较量,涉及存在与终结的终极道争!
然而,身处风暴最前沿的凌煌,神色却依旧平静,唯有那双深邃眼眸中,倒映出了那一道细微却致命的“归墟之痕”,以及其背后隐约浮现的、仿佛万古归墟之海的苍茫虚影。
“米粒之珠,也放光华?妄引归墟,不知死活。”
淡漠话音响起的同时,凌煌动了。
他并未起身,依旧盘坐道台,只是向着那袭来的“归墟之痕”与三魔开辟的裂隙方向,缓缓伸出了左手。
五指纤长,骨节如玉,掌心纹路暗合宇宙经纬。就在手掌探出的刹那,紫府内,那枚混沌道珠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其核心处,一点灵光脱离道珠,融入凌煌掌心。
刹那间,凌煌的左手变得晶莹剔透,内里仿佛蕴含着一方微缩的、正在演化的混沌宇宙!掌心之中,地水火风奔涌,清浊分离,阴阳衍化,七大原初道炁真意凝聚成七枚古朴道印,围绕着一缕璀璨夺目、仿佛能化解诸天万劫的化劫金光缓缓旋转。
“截。”
一字真言,如同开天道音。
凌煌左手五指微拢,仿佛抓住了某条无形的“线”,对着那袭来的“归墟之痕”与遥远的混沌裂隙,轻轻一截!
时间、空间、因果、命运……乃至“存在”与“终结”的概念本身,在凌煌这蕴含着混沌道胎本源与无上道主权柄的一“截”之下,仿佛都出现了一刹那的凝滞与断层!
那一道细微却恐怖的“归墟之痕”,在距离新生宇宙膜壁尚有万里之遥的虚空中,猛地停滞!仿佛撞上了一面绝对无形、却坚不可摧的概念之墙!其蕴含的终极消解意韵疯狂冲击,却难以撼动这面由凌煌大道定义的“存在之壁”分毫!
紧接着,凌煌掌心那缕化劫金光骤然暴涨,化作一道横贯混沌的金色虹桥,无视距离,直接“搭”在了那道停滞的“归墟之痕”之上!
“归墟”之力与“化劫”金光相遇,并未爆炸,而是开始了无声的吞噬与转化!化劫金光仿佛遇到了最极品的“养料”,欢欣雀跃,贪婪地吸收、炼化着那精纯至极的“归墟”道韵,将其转化为一种更加古老、更加包容、仿佛能承载万物生灭轮回的混沌母炁!
同时,凌煌左手虚握,对着那遥远的、仍在喷薄三魔本源维持裂隙的三色旋涡,隔空一捏!
“断!”
煌煌道音再响,言出法随!
那由三大外魔君主燃烧本源、勉强维持的脆弱通道与裂隙,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从“存在”层面直接掐断了根源!三色旋涡猛地一滞,随即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轰然溃散!埃里伯斯的寂灭光柱、奈亚拉的诡变洪流、卡厄斯的虚无射线,如同失去了目标的狂龙,在混沌中疯狂反噬、相互冲撞,引得三片魔域同时传来沉闷痛苦的怒吼与更加剧烈的震荡!
引动“归墟”的通道被强行截断,袭来的“归墟之痕”正被化劫金光飞速炼化吸收。
凌煌做完这一切,左手缓缓收回,掌心之中,那缕化劫金光已壮大了倍许,颜色更加深邃内敛,金光之中,隐隐多了一丝沉静、苍茫、仿佛能沉淀万古的墟意。而被炼化的那丝“归墟”之力所化的混沌母炁,则被凌煌反手打入了紫府内的混沌道珠之中。
道珠得了此炁滋养,光华愈发温润,其内微缩混沌演化加速,隐隐有开天辟地、万物萌发之象,灵性更是大涨。
危机,弹指间消弭于无形。甚至,外魔耗费本源引来的“归墟”之力,反而成了混沌道胎成长的资粮!
光海内外,诸界众生,那笼罩心头的恐怖阴霾骤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狂热与虔诚的信仰朝拜。道主神威,竟已至于斯!连那涉及纪元终结的“归墟”之力,亦能翻手截断,炼化为己用!
苏挽秋松了口气,看向凌煌的目光中带着赞叹与一丝好奇:“夫君,那道胎吸收‘归墟’之力后,似乎……”
“不错。”凌煌内视紫府中灵光湛湛的道珠,眼中亦有精芒闪过,“归墟之力,乃万物终极之‘寂’,混沌道胎,乃万道初始之‘生’。寂灭之中孕育新生,此乃大道循环。此番炼化一丝归墟真意,道胎对‘终结’、‘归藏’之道的理解与承载能力大增,其化劫之能亦随之蜕变,不仅可化外魔之劫,未来或可尝试化解更深层次的……纪元之劫。”
他顿了顿,望向混沌深处那因反噬而暂时陷入一片死寂与混乱的三片魔域。
“经此一遭,彼等本源受损,短期内再无余力作祟。然其竟能寻得引动‘归墟’之法,虽粗浅危险,却也说明,那‘归墟之海’与这三大外魔之间,恐有我等尚未知晓的隐秘关联。”
苏挽秋亦是沉吟:“或许,那‘门’之后,镇压或封存着什么,与它们息息相关,甚至……是它们力量的某种源头或克星?故而它们既渴望,又恐惧?”
“有待来日印证。”凌煌收敛心神,“道胎此番获益匪浅,需好生温养消化。传令玄微子等人,密切关注宇宙本源中那‘归墟’道痕印记的变化。外魔此举虽败,却似一石激起千层浪,恐会加速某些事情的到来。”
言罢,他与苏挽秋再次闭目入定。光海重归宁静,唯有那枚吸收了“归墟”真意的混沌道珠,在凌煌紫府内缓缓旋动,散发着愈发玄妙莫测的道韵。
只手截天机,反炼归墟力。无敌道主之威,于寂静中更显深不可测。而那横亘于混沌与归墟之间的万古谜局,似乎正因凌煌这尊变数的存在与混沌道胎的成长,被一步步推向揭晓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