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佣”两个字,他咬得极淡,却带着极致的冷漠与疏离,仿佛梵音在他眼里,真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可以随意丢弃的下人。
奥琳娜浑身一僵,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脸上的泪痕还未干,眼底的委屈与不甘,被难以置信的茫然取代。
身后的门被缓缓关上,她怔怔地看着钟离风华,张了张嘴,发不出任何声音。
钟离风华依旧维持着惯常的矜贵优雅,水晶灯的灯光照在他身上,映出他闪闪发光,冷漠疏离。
唯有指缝的些许红色,显示刚才的失控是真的。
-
夜色朦胧,海风吹起云层遮住了半个月亮。
钟离鲜站在床边,看着还未醒的梵音身上,指尖悬在她的额前,触到一片微凉,那滚烫温度退下去了。
医生说她是又发烧了……
温暖的灯光漫在梵音脸上,柔化了她平日里略显疏离的眉眼。
钟离鲜突然俯身,动作轻得没有一丝声响。
脸与她的距离缩至不足五厘米,他口中呼出的气息尽数吹在梵音的脸上,拂动她额前几缕碎发。
他就那样静静看着,眼底翻涌着翻覆的情绪,什么都有。
看了不知多久,才缓缓低头,吻落在梵音苍白的唇上,轻得像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随后他掀开被子,侧身躺在梵音身边,长臂一伸,稳稳揽住她的腰。
稍一用力,便将她完全圈在自己的怀抱里,让她的后背紧贴着自己的胸膛。
心跳砰砰跳得无比清晰,撞在胸腔上,也撞在梵音的后背,震耳欲聋。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发顶,眼底沉了沉,力道渐渐收紧,想说什么,喉咙滚动几下,到底还是没有说出口。
窗外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声音低沉绵长。
云层缓缓移动,半轮月亮挣脱遮蔽,清冷的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洒进来,落在两人身影上。
也照亮了,站在门口的男人眼底的阴鸷。
钟离风华靠在墙边,身形挺拔却透着一股濒临崩溃的僵硬,指尖死死攥着拳头。
他形容不出自己现在是什么感觉,胸口像是被巨石堵住,闷得发疼,又像是被烈火灼烧,烫得他几乎要失控,只知道他好像要疯了。
眼底的温度彻底褪去,瞳孔似乎缩成了细窄的竖瞳,阴狠冰冷毒辣,唯有翻涌的杀意与偏执,在眼底疯狂蔓延。
月亮再次被飘来的云,遮住一半。
月亮的背面,盘踞在盛放玫瑰下的巨蟒,静静蛰伏,眨了眨竖瞳,信子带着浓烈的腥甜与压迫感,一寸寸吐纳,将周遭都染得粘稠而致命。
缠绕在小提琴上的银环黑鳞毒蛇,立起三角形的头颅,红色的瞳孔缩成一道细缝,带着极致的阴毒狠辣。
蛇,千面诡谲,伺机致命。
蟒,残暴碾碎,所向披靡。
-
而此时的克林枫丹。
一场大火正熊熊燃烧,灼热的烈焰舔舐着夜空,几乎照亮了半边天幕,将暗沉的云层都染成了诡异的橘红。
木质房梁被烧得噼啪作响,焦黑的木屑随着烈焰翻涌,簌簌往下坠落。
夜风带起滚烫的气浪,将密密麻麻的火星子吹得漫天飞舞,有的落在焦黑的墙壁上,有的飘向远处的街巷。
警笛声由远及近,呼啸而来,尖锐的声响刺破火声与风声。
火光映在角落的阴影里,一道身影静静伫立在那里,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压得极低,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紧绷的下颌。
晚风掀起他工装夹克的衣角,猎猎作响,他冷眼旁观着眼前的火海。
片刻后,缓缓抬头,指尖推了推帽檐,露出了完整的面貌,是元洛。
火光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映得他眉骨愈发锋利,漆黑的眼眸沉沉的,像浸在寒潭里的黑曜石,没有半分光亮。
他把手里的枪放回到腰间,滚烫的枪烧得他皮肤发麻。
望着那栋在烈焰中渐渐坍塌的房屋,元洛没有再多停留,转身便融入了身后的黑暗之中。
“……”
“钟离……玉,这名字取得可真好。”
钟离风华低沉的呢喃,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狠戾,又带着几分恍然大悟的嘲讽。
“原来,藏在暗处,窥伺一切的老鼠,一直都是我们家的孽种啊。”
“……”
大火足足烧了几个小时,从深夜燃到黎明,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才被浇灭。
灼热的气浪消散,只剩下漫天弥漫的浓烟与焦糊味。
警方拉起警戒线,在一片狼藉中仔细勘查。
最终,在废墟里发现了一具被烧成炭黑色的男尸。
尸体早已面目全非,肢体蜷缩,难以辨认容貌与身份,只能从残存的衣物碎片与骨骼轮廓,判断出是一名男性。
而在法兰美利加的澳康大街,不远处的高档公寓。
罗忆抱着小小软软的白嘉安正睡得正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时一道纤细的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打开一条小缝隙的门口。
一只白皙指节修长,指甲修剪得干净圆润,透着淡淡的粉色的手,轻柔地将那道小缝隙轻轻关上。
晨光恰好越过落地窗,温柔地铺洒进来。
光线缓缓移到她脸上,映出一张精致的无可挑剔的面容。
眉如远山含黛,瞳仁是澄澈的浅褐,像盛着晨露的湖泊。
无需胭脂水粉堆砌,无需华服珠宝点缀,仅凭一身清透气质与天生容颜,便能在人群中一眼夺目。
也对,苏宛宛本就是这般绝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