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城东,一座深宅大院的密室之内。
门窗紧闭,厚重的帘幕遮挡了所有光线,只有几盏昏黄的油灯在墙壁上摇曳,映照出几张神色凝重、甚至带着几分惶恐和焦虑的脸庞。
围坐在一张紫檀木圆桌旁的,正是如今山东地面上,除已明确倒向秦昊的孔颖达一脉外,最具实力的几位世家领袖:琅琊王氏家主王经、兰陵萧氏家主萧望、高平刘氏家主刘桢,以及此次密会的召集者——东海龚氏家主龚景。而坐在主位的,则是面色阴沉如水的衍圣公孔德伦。
密室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空气中弥漫着绝望和不安。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王经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嘶哑,充满了愤懑,“我等于城门恭迎,他秦昊小儿竟视若无睹,径直去了军营!在军营之中,更是对我等呼来喝去,如同驱使奴仆!最后竟以一句‘不留午饭’便将我等打发出门!我山东世家,何曾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他气得浑身发抖。
萧望相对冷静,但脸色也十分难看,他叹了口气:“王兄息怒。形势比人强,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秦昊手握重兵,更有程咬金、牛进达等武将支持,其势已成。我等……唉!”
刘桢咬牙切齿道:“难道就任由他骑在我们头上作威作福?清查田亩、推行科举、还要将那廉价的书籍纸张散于贱民!这是在掘我世家的根啊!再这样下去,不出十年,我等千年基业,必将毁于一旦!”
“那又能如何?”龚景揉了揉眉心,疲惫地说道,“硬抗?如何抗?那秦昊麾下,有项羽那般万人敌,昨日又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个叫霍去病的少年将军,武艺惊人,与秦昊切磋竟不落下风!其军容鼎盛,士气如虹!我们各家凑起来的那些私兵、部曲,在正规军面前,不过是土鸡瓦狗!”
提到军事实力,几人顿时哑火。那日他们在军营外,远远看到秦昊检阅大军,那冲天的煞气和严整的军容,让他们心胆俱寒。世家圈养的私兵,打打顺风仗、欺负一下百姓还行,真要跟百战精锐正面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
“军中……军中不是还有我们的人吗?”王经不甘心地低声道,“牛进达麾下,至少有三万是我们山东的子弟兵!各级将校,也多与我等有旧!若能……若能说动他们……”
“难!难如登天!”孔德伦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沉重,他仿佛一夜之间又苍老了许多,“牛进达虽非秦昊嫡系,但此人看似粗豪,实则精明。程咬金与他过从甚密,秦昊又许以重利,他已彻底倒向秦昊!如今军中戒备森严,我们的人被看得死死的,稍有异动,恐怕立刻就会遭到清洗!兵变? 谈何容易!只怕我们这边刚有动静,那边秦昊和项羽、霍去病的刀,就已经架到我们脖子上了!”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眼中带着一丝绝望:“诸位,醒醒吧!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徒劳的! 秦昊此举,就是要逼我们反!他正愁没有借口将我们连根拔起!”
密室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孔德伦的话,如同冰水浇头,让他们彻底认清现实——武力反抗,死路一条!
“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办法了?只能坐以待毙?”刘桢颓然瘫坐在椅子上。
一直沉默不语的龚景,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芒,他缓缓道:“硬抗不行,或许……可以换个法子。”
几人立刻看向他。
龚景压低了声音:“秦昊推行新政,核心便是要打破我等对仕途和知识的垄断。他印书,我们也可以印!他办学,我们也可以办!而且,我们要办得更好!用我们千年积累的学识、底蕴,来办学!用我们的人,去教他的学生!用我们的经义,去影响他的士子!”
王经皱眉:“龚兄的意思是……与他争抢文教的主导权?”
“不错!”龚景点头,“他秦昊可以印《千字文》、《论语》,我们可以注释经典,刊印先贤文集,举办文会,重金延请大儒讲学!将天下读书人的心,牢牢抓在我们手中!只要文脉不断,道统犹在,我世家……便不会真正消亡!甚至,可以借此,将我们的人,安插到他新建的学堂、印书馆中去!潜移默化,釜底抽薪!”
萧望若有所思:“此计……或可一试。至少,比武力对抗要稳妥得多。只是……需要庞大的资金和顶级的学者……”
“资金,我等几家凑一凑,还是拿得出来的。”龚景道,“至于学者……眼下就有一位现成的大才,且与秦昊……似乎并非铁板一块。”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瞟向了坐在角落,一直沉默不语的孔颖达!
孔德伦、王经等人也立刻看向了孔颖达!对啊!怎么把他忘了!孔颖达是当世大儒,在士林中威望极高,而且他之前似乎对秦昊的某些激进做法也颇有微词!若是能争取到他……
孔颖达感受到众人的目光,抬起头,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无奈和忧虑,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道:“龚公此议……或许是目前唯一可行之策了。秦王爷……手段酷烈,急于求成,长此以往,恐非国家之福。我孔门之道,在于教化,在于中庸。若能以正道引导士林,使新政不至于偏激,或许……也是一条出路。”
他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既表达了对秦昊“激进”政策的不满,又表明了愿意为“引导正道”出力的态度,瞬间赢得了在场几位家主的好感!
“颖达兄深明大义!”龚景抚掌道,“若有颖达兄出面主持文教,振臂一呼,天下士子必然景从!此事可成!”
孔德伦看着自己的儿子,眼神复杂,但此刻也顾不得许多,点头道:“既然如此,此事便由颖达牵头,我等鼎力支持!要钱给钱,要人给人!”
一场针对秦昊文化新政的“软对抗”策略,就在这密室内初步定了下来。他们决定避其锋芒,转而利用自身在文化领域的传统优势,与秦昊争夺“文教”这块新阵地,试图进行一场“釜底抽薪”的长期斗争。
然而,他们万万没有想到,他们寄予厚望的“内应”孔颖达,早已是秦昊的人。这场密谋,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可笑的陷阱。
【叮!检测到山东世家改变策略,意图从文化领域进行‘软对抗’,并错误信任已被宿主策反的孔颖达!】
【宿主‘将计就计’策略可行性大幅提升!】
【山东世家核心决策已处于宿主监控之下!】
【提示:对手已入彀中,请宿主善加利用,可收奇效。】
密室中的阴谋在继续,而秦昊,早已张开了大网。山东的这场大戏,高潮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