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御前对质 铁证如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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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极殿内，灯火如昼，金碧辉煌。
编钟悠扬，丝竹悦耳，身着彩衣的舞姬在殿中央翩翩起舞，水袖翻飞间宛若云霞流动。两侧长长的宴席上，文武百官、皇室宗亲、勋贵命妇依序而坐，推杯换盏，言笑晏晏，一派歌舞升平的景象。
皇帝赵擎宇高踞御座之上，身着明黄龙袍，面色红润，神态从容，正含笑接受着臣子们的敬酒与祝福，丝毫看不出几日前还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痕迹。太后端坐于他左侧稍后的位置，慈眉善目，只是目光偶尔扫过下首的庆王时，会流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宇晨浩和明月郡主赵永宁坐在靠近御阶的左侧席位上。他们的位置颇为引人注目——宇晨浩虽只是太医，但救驾之功和皇帝的特许，让他得以位列此席；而永宁郡主大病初愈，脸色依旧带着几分苍白，更添了几分我见犹怜的柔弱，也吸引了不少关切的目光。
宇晨浩一身月白锦袍，腰悬御赐金牌，安静地坐在那里。他面前的菜肴几乎未动，只是偶尔浅啜一口清茶。 增强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覆盖着整个大殿，捕捉着每一丝异常的气息、每一道可疑的目光、每一声压低的话语。
他能感觉到，至少有十几道或明或暗的视线，时不时落在自己和郡主身上。有好奇，有探究，有嫉恨，也有……冰冷的杀意。
庆王赵擎天坐在宗亲席位的前排，距离御座不远。他今日穿着紫色亲王常服，头戴金冠，正与邻座的一位老王爷谈笑风生，看起来心情颇佳。但宇晨浩敏锐地察觉到，庆王举杯饮酒的间隙，目光会状似无意地扫过自己和郡主，那眼神深处，藏着一种令人不舒服的炽热与算计。
明月郡主坐在宇晨浩身旁，显得有些紧张。她今日特意穿了一身鹅黄色宫装，外罩轻纱，发间只戴了一支简单的珠花，素雅清新。她不太适应这种被众多目光注视的场合，尤其是经历了前几日的生死劫难后，更是心有余悸。她微微侧身，靠近宇晨浩一些，低声道：“宇太医，我总觉得……有些不自在。”
“别怕，有我在。”宇晨浩温声安抚，声音虽轻，却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记住我跟你说的，东西不要乱吃，酒水不要乱喝，有任何不适立刻告诉我。”
“嗯。”赵永宁轻轻点头，看着宇晨浩沉静的侧脸，心中的不安竟真的平息了不少。
宴至中段，一轮敬酒过后，殿中的歌舞换成了更具观赏性的“百戏”。有吐火吞刀的西域胡人，有演练拳脚的江湖艺人，还有表演傀儡戏的巧匠。
当一队约莫十人、身着五彩戏服、脸上涂着厚重油彩的艺人进场，开始表演一种名为“钟馗捉鬼”的傀儡戏时，宇晨浩的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
这些艺人动作灵活，配合默契，操纵着大大小小的傀儡做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引得席间阵阵喝彩。但宇晨浩却从他们身上，闻到了一丝极其淡薄、却异常熟悉的腥甜气味——与文渊阁毒烟弹、郡主毒簪上的残留，同源！
他心中一凛，立刻给坐在不远处、同样受邀赴宴的墨渊使了个眼色。墨渊作为安王府侍卫统领，今日也随护在侧，见状微微点头，手悄然按上了腰间佩刀的刀柄。
就在那傀儡戏演到高潮，“钟馗”挥舞巨剑斩向“群鬼”，满场彩绸飞舞、鼓点急促的刹那——
异变陡生！
那十名原本动作夸张滑稽的艺人，眼中骤然爆发出骇人的灰白色光芒，脸上油彩扭曲，口中发出不似人声的嗬嗬怪叫，猛地将手中傀儡一扔！下一刻，他们如同离弦之箭，分别扑向几个不同的方向——目标赫然是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以及几位年轻的郡王、世子所在的席位！动作之快，招式之狠辣，完全不像寻常艺人，更像是训练有素的死士！
与此同时，殿内四角数十盏明亮的宫灯和烛火，毫无征兆地“噗”一声，齐齐变成了幽绿的颜色！绿油油的光芒映照着金碧辉煌的大殿，平添了无数鬼魅般的阴影！一股淡淡的、带着甜腻花香的异样气息，随着绿光的亮起，迅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啊——！”席间顿时响起一片女子的尖叫和男人的惊呼！
“护驾！快护驾！”太监总管洪公公尖利的嗓音响起。
殿内值守的禁军侍卫反应迅速，立刻拔刀上前拦截刺客。然而那些刺客的身手诡异无比，不惧刀剑，被砍中后也只是身形微顿，伤口流出暗红色的粘稠血液，继续疯狂扑击！更诡异的是，被那幽绿烛光照耀、闻到异香的官员和宗亲中，有不少人开始出现头晕目眩、手脚发软的症状，连站都站不稳，更别说帮忙了！
“保护陛下！保护太后！”禁军统领大声呼喝，指挥侍卫收缩防线，护住御阶。
整个太极殿瞬间陷入一片混乱！
宇晨浩在异变发生的瞬间，已然长身而起，一把将惊呆的明月郡主拉到自己身后，同时反手抽出藏在袖中的数枚银针，手腕一抖，银针化作数道寒光，精准地射向扑向他和郡主方向的三名刺客！
“噗噗噗！”银针没入刺客颈侧、腋下等穴位，蕴含的炎黄真气瞬间爆发。那三名刺客前冲的势头猛然一滞，眼中灰芒剧烈闪烁，发出痛苦的嘶吼，动作变得迟缓僵硬，但竟然没有立刻倒下！
好强的抗性！宇晨浩心中一沉，这些刺客果然被药物或邪术强化过！
“郡主，跟紧我！”他低喝一声，不退反进，迎着那三名动作迟缓的刺客冲去。他脚步飘忽，如同穿花蝴蝶，避开对方毫无章法的扑击，双手或指或掌，迅捷如电，每一次都精准地击打在刺客的关节、穴位或真气运行的节点上。
“咔嚓！”一名刺客的肘关节被卸掉。
“砰！”另一名刺客的膻中穴被重手法击中，气息立散。
第三名刺客被他一个巧妙的绊摔放倒，随即一脚踩在其后颈，劲力透入，使其暂时昏厥。
解决掉近前的威胁，宇晨浩护着郡主退到一根巨大的蟠龙金柱旁，背靠柱子，目光飞快地扫视全场。
只见殿内已是一片狼藉。禁军侍卫正与剩余的刺客混战，但那些刺客力大无穷，悍不畏死，又有幽绿烛光和异香干扰，侍卫们应对得颇为吃力。几位皇子和年轻宗亲在各自护卫的保护下，惊惶后退。三皇子那边似乎有个护卫被刺客所伤，情况危急。
御阶之上，皇帝赵擎宇面色沉静，眼神锐利如鹰，在侍卫的重重保护下，冷冷地注视着殿中的混乱。太后面露惊恐，被宫女搀扶着退向内殿。而庆王赵擎天，此刻却已经站了起来，脸上带着惊怒交加的神色，指着宇晨浩的方向，厉声高呼：
“反了！反了！这些刺客定有内应！宇晨浩！你身为太医，为何出手如此狠辣？莫非你与这些刺客是一伙的？！”
他这一声呼喊，运足了中气，在混乱的大殿中格外清晰，瞬间吸引了无数目光！
宇晨浩心中一凛，来了！庆王果然要借此发难！
庆王不等宇晨浩反驳，继续大声道：“陛下！臣弟有要事禀报！前几日，臣弟府上二管家何寿离奇身亡，臣弟悲痛之余，深感蹊跷，便命人仔细搜查何寿住处，竟在其隐秘处发现了与江湖邪教‘影楼’往来的密信！信中提到，他们已买通太医院中人，作为内应，图谋不轨！而何寿死前最后接触的外人，正是这位宇晨浩宇太医！臣弟本不敢相信，但今日宫宴，偏偏在宇太医在场时发生如此骇人听闻的刺杀，他又恰好身手如此了得，岂不令人生疑？！”
此言一出，满场哗然！许多惊魂未定的官员看向宇晨浩的目光，顿时充满了怀疑与恐惧。
“庆王叔，你休要血口喷人！”宇晨浩身后的明月郡主气得脸色发白，忍不住出声反驳，“宇太医是救我父皇的恩人，也是我的救命恩人！他怎会与刺客勾结？！”
“永宁侄女，你年纪小，莫要被他蒙蔽了！”庆王痛心疾首状，“此人来历不明，医术却高得诡异，谁知是不是邪教派来潜伏的奸细？！他救陛下和救你，焉知不是为了取得信任，图谋更大的阴谋？！”
“庆王！”皇帝赵擎宇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帝王的威严，压下了殿中的喧哗，“空口无凭，你可有证据？”
“臣弟自然有证据！”庆王似乎早有准备，从怀中取出一叠信件和一个小瓷瓶，双手呈上，“这些是在何寿住处搜出的密信副本，里面详细提到了与‘影楼’的交易，以及其在太医院内应的代号——‘青囊’！而这瓷瓶中所盛，乃是一种罕见的剧毒‘灰蝶粉’，正是‘影楼’刺客常用之物！而臣弟已查实，就在昨日，有人亲眼看见宇晨浩鬼鬼祟祟出入太医院存放危险药材的库房，形迹可疑！臣弟怀疑，这些刺客所用的毒药、乃至今日殿中的异香，就是宇晨浩利用职务之便偷偷带出、交给同党的！恳请陛下立刻下令，搜查宇晨浩在太医院的值房和住所，必能有所发现！”
这一连串的指控，环环相扣，看似有理有据，将宇晨浩直接推到了风口浪尖！
殿中不少官员看向宇晨浩的眼神已经变了，开始窃窃私语。
“原来是他？”
“难怪年纪轻轻医术如此了得，原来是邪教中人！”
“潜伏至今，所图甚大啊！”
“陛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宇晨浩面色平静，心中却冷笑连连。庆王这一手栽赃陷害，玩得倒是熟练。密信可以伪造，“灰蝶粉”可以偷梁换柱，所谓“有人亲眼看见”更是子虚乌有。至于搜查值房……恐怕他们早就暗中布置好了“证据”，就等着这一刻吧。
皇帝赵擎宇的目光落在庆王手中的“证据”上，又缓缓转向宇晨浩，眼神深邃，看不出喜怒：“宇晨浩，庆王所言，你可有辩解？”
宇晨浩上前一步，对皇帝躬身一礼，朗声道：“陛下，庆王殿下所言，纯属诬陷。臣与所谓‘影楼’，绝无瓜葛。至于臣的医术，乃家师炎黄祖所传，光明正大，何来‘诡异’之说？”
“哼！巧言令色！”庆王嗤笑，“你师父炎黄祖？谁知道是不是你杜撰出来的人物？就算真有此人，又焉知不是‘影楼’的魁首？”
宇晨浩眼神一冷：“庆王殿下，慎言。家师悬壶济世，德泽苍生，容不得污蔑。”
“是不是污蔑，一搜便知！”庆王步步紧逼，“陛下，为证清白，也为查明真相，臣弟恳请立刻派人搜查宇晨浩在太医院的值房！若搜不出什么，臣弟愿向他赔罪！但若搜出违禁之物……”他阴冷地看向宇晨浩，“那就证明此人心怀叵测，罪该万死！”
殿中气氛凝重到了极点。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帝身上。
皇帝沉默了片刻，看向宇晨浩：“宇晨浩，你可敢让人搜查？”
宇晨浩坦然道：“清者自清，臣无不可。只是，臣有个请求。”
“讲。”
“既然要搜，为示公正，不能只搜臣一人的值房。”宇晨浩目光扫过庆王，意味深长，“庆王殿下指控臣与‘影楼’勾结，并称在何寿处搜出密信。那何寿作为庆王府的二管家，其所作所为，庆王府是否全然不知？为彻底查明真相，臣恳请陛下，在搜查臣的值房同时，也派人彻底搜查庆王府，尤其是何寿生前负责打理的所有产业、田庄、密室！看看是否还有更多与‘影楼’勾结的证据，或者……其他见不得光的东西！”
“你……你大胆！”庆王脸色一变，怒道，“本王堂堂亲王，府邸岂是你说搜就搜的？！你这是故意转移视线，污蔑本王！”
“庆王殿下何必动怒？”宇晨浩不卑不亢，“殿下说要查明真相，还大家一个清白。既然是查明真相，自然要查得彻底，查得全面。只搜臣这个微不足道的太医，而不查与何寿关系更密切的庆王府，这真相……恐怕难以服众吧？还是说，殿下府中，真有不便示人之物？”
“你……！”庆王被噎得一时语塞，脸色涨红。
殿中不少心思清明的官员，看向庆王的目光也开始带上审视。是啊，何寿是你庆王府的管家，他若真与“影楼”勾结，你庆王府难道就干干净净？只盯着宇晨浩查，确实有些说不过去。
皇帝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冷芒。他缓缓开口：“庆王，宇晨浩所言，不无道理。何寿是你府上的人，若要彻查，庆王府自然也该在调查之列。你既口口声声要查明真相，当不会阻挠吧？”
庆王骑虎难下，脸色变幻，最终咬牙道：“臣弟……臣弟府中光明磊落，自然不怕查！只是……只是今日宫宴，闹出如此风波，当务之急应是擒拿刺客、安抚众臣，搜查之事，可否容后再议？”
“陛下！”宇晨浩立刻道，“庆王殿下所言差矣！刺客已然被控制，异香来源也在逐步排查。此刻正是查明内奸、肃清隐患的最佳时机！若拖延下去，只怕有人会趁机销毁证据，让真相永远石沉大海！臣恳请陛下，立刻下令，同时搜查臣的值房与庆王府相关场所！孰是孰非，一查便知！”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带着一股凛然正气，让许多原本怀疑他的人，心中又动摇起来。
皇帝微微颔首，似乎被说动了。他看向殿中：“皇城司副指挥使沈铁山何在？”
沈铁山一身戎装，从殿外大步而入，单膝跪地：“末将在！”
“朕命你，即刻带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往太医院，仔细搜查宇晨浩太医的值房及住所；另一路，前往庆王府，搜查何寿生前所有经手之产业、院落、密室！不得遗漏，不得徇私！若有阻拦，以抗旨论处！”
“末将领旨！”沈铁山肃然应道，起身时，目光与宇晨浩有一瞬间的交汇，微微点头。
庆王脸色彻底阴沉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被强行压下，故作镇定道：“陛下圣明！臣弟……拭目以待！”
搜查的队伍迅速出发。殿中的混乱也渐渐平息，幽绿烛火被侍卫们冒着风险强行扑灭、替换，异香的源头似乎来自几个被打翻的香炉，也被清理出去。刺客大部分被制服或击杀，少数几个受伤被擒。太医们开始救治伤员，安抚受惊的官员命妇。
太极殿内，气氛却比方才更加诡异。没有人离开，所有人都在等待着搜查的结果。这不仅仅关系到宇晨浩的生死，更可能牵扯出一场震惊朝野的大案！
明月郡主紧紧站在宇晨浩身边，小手无意识地抓住了他的袖角，低声问道：“宇太医……会没事的，对吗？”
宇晨浩感受着她的紧张，温声道：“郡主放心，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
他抬眼，望向御座之上神色莫测的皇帝，又瞥了一眼强作镇定的庆王，心中一片清明。
这场对质，才刚刚开始。
真正的较量，还在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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免责声明：本章内容纯属虚构，其中涉及的宫宴刺杀、栽赃陷害、朝堂对质等情节均为艺术创作，与现实无关。任何现实中的案件侦查都需依法依规进行。文中“灰蝶粉”、“异香”等均为虚构毒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