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铁手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褪得干干净净,之前的疯狂和暴戾,被眼前这噩梦般的景象彻底碾碎,只剩下无边的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带来的三十多号人,此刻更是乱作一团。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追兵,瞬间成了瓮中之鳖。
有人手里的刀“哐当”掉在地上,有人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住,惊恐的眼神四处乱瞟,寻找着根本不存在的生路。
“怎……怎么会……”肥膘那肥胖的身躯筛糠般颤抖,“他们……他们什么时候……”
就在这时,包围圈正前方,麦田里站起来的人潮分开一条通道。
一个身影缓缓走了出来。
他个子不算特别高大,但脚步异常沉稳,他穿着一身沾了些泥土草屑的黑色工装,手里提着的家伙,让铁手瞳孔骤缩,心脏几乎停跳!
那是一把AK-47突击步枪!
在夕阳暗红色的余晖下,钢制枪身泛着冰冷无情的光泽。
来人,正是本该在庆云镇看家的——阿鬼!
“阿…阿鬼?!”
铁手身后有人失声叫了出来,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他们或许没见过阿鬼本人,但罗沛然那边早就把王云手下核心人员的资料传遍了。
“鬼见愁”阿鬼的名头,尤其是他玩枪的狠辣,谁没听过?
阿鬼没理会那声称呼,只是走到王云身边稍靠前的位置站定。
对于阿鬼的到来,王云似乎并不感觉到意外,他点了支烟,深吸一口,吐出青白的烟雾。
看着面如死灰的铁手,嘴角那抹嘲讽的弧度更深了。
“铁手,你不是要砍死我吗?”
王云的声音平淡,却比任何叫嚣都更具穿透力:“来,我就在这儿。”
“我……”铁手喉咙干涩,嘴唇哆嗦着,肩膀上伤口传来的剧痛此刻都仿佛被恐惧麻痹了。
他环顾四周,黑压压的人群,人手一把砍刀,还有那把要命的AK……这根本不是对决,这是屠宰场!
“噗通!”
第一个崩溃的是肥膘,他直接扔了刀,跪在了地上,朝着王云和阿鬼的方向就开始磕头,涕泪横流:“云哥!鬼哥!饶命”啊!都是铁手逼我来的!不关我的事啊!
“我……我就是个跟班!求求你们,放我一条生路吧!我家里还有老母亲要养啊!”
有人带头,求生欲瞬间压倒了所谓的义气和脸面。
“云哥饶命!”
“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
“是罗沛然!是罗沛然让铁手来的!”
“放过我们吧!”
“哐当…哐当…” 砍刀、钢管丢了一地,三十多人里,眨眼间跪倒了一大半,哭喊求饶声此起彼伏,场面凄惶狼狈至极。
只有铁手和少数几个死硬分子还僵硬地站着,但脸色也跟死人没什么区别。
“哈哈哈!”阿峰畅快的大笑声猛地炸响,打破了求饶的噪音。
他提着砍刀,走到跪倒的人群面前,用刀背挨个拍打那些人的脑袋或脸颊,动作充满了侮辱性。
“我丢雷老某!刚才不是挺横吗?啊?追你峰爷的时候不是嗷嗷叫吗?”
阿峰一脚踹翻一个跪着的小头目:“现在怎么怂成这逼样了?嗯?”
“峰爷…峰爷饶命……”那人不敢反抗,只顾着求饶。
阿峰又走到铁手面前,歪着头,用刀尖轻轻挑了挑铁手受伤肩膀的绷带,疼得铁手一哆嗦。
“铁手哥,您这伤口,要不要紧啊?”
阿峰模仿着铁手之前的语气,夸张地问道:“怎么脸色这么白?失血过多了?还是大姨妈来了?”
铁手死死咬着牙,牙龈都快咬出血来,屈辱和恐惧交织,让他浑身剧烈颤抖。
但他根本不敢动手,他知道,今天栽了,栽得彻彻底底。
王云根本就是故意引他出城,在这荒郊野外的自家地盘,布下了天罗地网等着他!
他猛地抬起头,赤红的眼睛瞪着王云,嘶声道:“王云!你赢了!我认栽!要杀要剐,冲我来!放过我这些兄弟!他们只是听命行事!”
“哟?还挺讲义气?”
阿峰嗤笑:“刚才在台球厅砸店砍人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些只是混口饭吃的服务员和客人?”
王云弹了弹烟灰,终于开口:“铁手,你带着人,从市区一路追到我的地盘,砸我的店,伤我的人,还要砍死我。”
“现在一句‘认栽’,就想让我放过你们?”
他摇了摇头,像是觉得这个提议很可笑:“江湖规矩,你懂。动了手,就要承担后果。”
铁手的心沉到了谷底,最后的侥幸也破灭了。
他看着王云冰冷的目光,又看看周围那些沉默逼近、眼神不善的汉子,再看看阿鬼手中那随时可能开火的AK-47,一股拼死的凶性猛地被绝境逼了出来!
“操!王云!老子跟你拼了!”铁手知道求饶无用,今天他死也得拉个垫背的。
他猛地举起砍刀,不是冲向王云,而是朝着离他最近、正在嚣张的阿峰砍去!
他知道擒贼先擒王难,但杀一个够本!
“峰子小心!”大壮吼了一声。
阿峰早有防备,冷笑一声,不闪不避,右手砍刀迎着铁手的刀锋就格挡上去!
“铛!”火星四溅!
铁手受伤肩膀用力,这一刀力道已然不足,被阿峰稳稳架住。
同时,阿峰左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铁手握刀的手腕,用力一拧!
“呃啊!”铁手手腕剧痛,砍刀险些脱手。
就在这一瞬间!
“砰!”
一声并不算特别响亮、但异常清脆的枪声响起!
不是AK的爆鸣,更像是手枪。
只见铁手另一条完好的手臂猛地一颤,小臂上炸开一朵血花!
他惨叫一声,那条胳膊瞬间无力垂下。
开枪的是王云身边的六子,手里握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手枪,枪口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王云自始至终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只是拍死了一只烦人的苍蝇。
铁手双臂受创,战力全失,被阿峰顺势一脚踹在膝盖弯,噗通一声重重跪倒在王云面前的泥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铁手哥,这就跪了?别啊,再拼一下试试?”阿峰用刀背拍打着铁手的脸,极尽嘲讽。
“杀了我!有种就杀了我!”铁手昂着头,嘶吼着,眼中是崩溃的疯狂。
“杀你?”
王云终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缓缓走到铁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太便宜你了,也太便宜罗沛然了。”
他蹲下身,目光平静地打量着铁手因痛苦和愤怒而扭曲的脸:“你不过是罗沛然的一条狗,一条比较凶的狗。”
“狗咬了人,光打死狗不够,得让主人也记住疼。”
铁手似乎预感到了什么,眼中闪过极致的恐惧:“你…你想干什么?!”
王云没回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按住他。”
旁边立刻上来两个身材魁梧的汉子,像铁钳一样死死摁住了铁手,将他那条完好的、只是小臂中枪的胳膊死死按在泥地上,五指张开。
王云从腰间抽出了他那把随身携带、异常锋利的剔骨刀。
刀身在夕阳下反射着血红色的光。
“不…不要!王云!王哥!云爷!饶了我!饶了我这条胳膊!我给你做牛做马!”铁手彻底崩溃了,拼命挣扎,涕泪交加地求饶,刚才那点拼死的凶性荡然无存。
王云恍若未闻,他单膝跪地,左手稳稳按住铁手的手腕,右手高高举起剔骨刀。
“这一刀!”
“是为了我店里受伤的兄弟。”
话音落下的瞬间,剔骨刀带着一道寒光,毫不留情地挥下!
“噗嗤——!”
利刃切入血肉、斩断骨骼的闷响,清晰得令人牙酸!
“啊——!!!!!”铁手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嚎,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眼珠几乎要瞪出眼眶!
他那只完好的右手,齐腕而断!
断手掉在泥地里,手指还神经质地抽搐了几下。
创口处,鲜血如同喷泉般汹涌而出,瞬间染红了一大片泥土。
王云面无表情地松开手,任凭铁手在剧痛和失血的恐惧中翻滚哀嚎。
他捡起那只断手,用旁边人递过来的一块破布随意裹了裹,血迹很快渗透了布料。
他站起身,转向阿鬼:“剩下的,清理干净。别留活口。”
“是。”阿鬼简短地应道,抬起了手中的AK-47,对准了铁手带来的人。
跪在地上的那三十多人瞬间爆发出最后的、绝望的哭喊和求饶,有人想跑,但四面八方都是刀锋和围上来的人群。
王云不再理会身后的地狱景象,拎着那只裹着布的断手,转身朝着麦田深处走去。阿峰和大壮紧随其后。
身后,AK-47的爆鸣声、砍杀声、濒死的惨叫……骤然打破了田野的寂静,与麦浪的沙沙声交织成一曲残酷的终章。
夕阳如血,将这片金色的田野彻底染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