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昕被击飞的瞬间,南兮已经松手。
她没再往上冲,反而借着下坠的力道翻身落地,滚向云逸所在的终端区。主控台那边电光还在聚集,蓝紫色的电流沿着导管爬行,眼看下一波电涌就要爆发。
“计划改了!”南兮一落地就喊,“先断电源,再拆核心!”
云逸正蹲在地上拍打冒烟的设备,听见声音猛地抬头。他手指还按在启动键上,刚才那一次干扰耗得太多,面板已经黑了一半。
“你确定?”他问。
“不确定也得干。”南兮抬腕看了一眼万象洞察仪,界面闪了几下才稳住,“那块伪装模块是控制中枢没错,但现在没人能靠近。我们必须先把能量网切断,不然每次动手都会被反推。”
她说完就把视野共享打了出来。一张简化的能量网络图浮现在空中,六条主线路从不同方向汇入主控台,但真正供能的是其中一条粗管,连接着墙角的独立电源阵列。
“看到那个红点没有?”她指着角落,“那是总开关。只要把它关了,整个系统会进入三秒缓冲期。我们就有机会冲上去动手。”
云逸盯着图看了两秒,点头:“可以试。但我这边干扰器只剩一次低功率输出,撑不了太久。”
“够了。”南兮抓起匕首,在地上划出一条线,“你负责掩护信号通道,我主攻电源。黎昕——”
她转头看向靠墙坐着的人。
黎昕一只手撑着地,另一只手还握着刀。他脸上全是汗,嘴角有血丝,但眼睛是清醒的。
“还能动吗?”南兮走过去蹲下。
“死不了。”他喘了口气,“你要我守后门?”
“对。等我们动手时,你盯着入口。别让任何人进来打断节奏。”
黎昕点了点头,慢慢把刀横放在腿上,整个人靠着墙调整呼吸。
南兮站起身,又检查了一遍腕表。万象洞察仪的能量扫描还在运行,但信号时不时跳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压着。
“有点不对。”她皱眉,“刚才那些守卫不会自己乱打人。有人在背后调它们。”
“伊邪那美反应过来了。”云逸低声说,“我们摸到关键点了。”
“所以更要快。”南兮把匕首插回腰侧,活动了下手腕,“不能再拖。等它派更多东西过来,咱们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她走到两人中间,压低声音:“听好了。我数三二一,云逸先开干扰,我立刻冲电源。动作要快,落地就动手,别等第二声提示。黎昕只要守住位置就行,不用硬拼。”
“明白。”云逸把手放回设备上。
“记住了。”黎昕抬了抬眼皮。
南兮深吸一口气,闭眼一秒,再睁开来时眼神已经变了。不是慌乱,也不是冲动,而是那种踩在刀尖上还得往前走的冷静。
“三。”
她看着主控台方向,电流正在爬升。
“二。”
云逸的手指悬在按钮上方。
“一。”
她刚要开口说“出发”,空气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爆炸,也不是撞击,更像是整片空间被人用锤子砸歪了那么一瞬。头顶的灯管噼啪闪了两下,地面传来轻微震动。
紧接着,三个半透明的东西从四面八方飘了进来。
它们像水母,但没有实体,身体是流动的光纹,底下垂着几根带电的触须。每动一下,周围空气就泛起一圈波纹,像是水里扔了颗石子。
“那是什么鬼东西?”黎昕眯起眼。
话音未落,其中一只触须甩出一道电弧。
啪!
直接打在云逸的设备上。
火花炸开,屏幕瞬间熄灭。他猛推一把,差点被电到手。
“装备被锁了!”他往后退,“这玩意儿在发电磁脉冲!”
南兮立刻抬腕,万象洞察仪的界面疯狂闪烁,数据乱成一片,根本看不清任何信息。
“不行,扫描失效!”她用力拍了下表盘,可一点用没有。
另一只干扰生物转向主控台,触须轻轻碰了下导管。原本快要爆发的电涌竟然停了下来,像是被人按了暂停键。
“它在帮守卫稳定系统。”南兮咬牙,“这不是普通守卫,是专门对付我们的。”
第三只漂到了入口上方,悬浮不动,像是在监视全场。
三人全僵住了。
原定路线走不通了。云逸的干扰器废了,南兮的扫描失灵,连主控台的节奏都被重新调整。刚才那三秒缓冲期,现在根本不存在。
“现在怎么办?”云逸抹了把脸,“硬上?”
“上个屁。”黎昕冷笑,“你现在冲过去,还没碰到电线就会被电成碳条。”
南兮没说话,盯着那三只漂浮的生物来回移动。它们行动不快,但覆盖范围大,而且明显知道关键位置在哪。一只守着电源线,一只贴着主控台,最后一只是游动警戒。
这不是随机出现的怪物。
这是专门用来封锁战术节点的。
“它们怕什么?”她忽然问。
“啥?”云逸愣了。
“我说,这些东西怕什么。”南兮眼神亮了一下,“既然它是来干扰的,那就说明它也有弱点。电磁脉冲能影响设备,但它自己是不是也依赖某种频率运作?”
云逸反应过来:“你是说……反向干扰?”
“对。”她点头,“你刚才那次干扰虽然失败了,但至少让它出现了。如果我们能找到它的共振频段,说不定能反过来压制它。”
“想法不错。”云逸苦笑,“问题是现在我连开机都难。设备烧了半截,哪来的功率搞反制?”
南兮低头看了看地上的终端残骸,又看向墙角的电源阵列。那里还连着一根备用线路,通向一个小控制箱。
“不一定非要用你的设备。”她说,“我们可以借它的电。”
“你说什么?”云逸瞪眼。
“你看那个控制箱。”南兮指了下,“它是独立供电的,专门给应急系统用。如果我们能把它改成临时信号源,说不定能放出一波反向脉冲。”
“你疯了吧?”黎昕插嘴,“那是高压线路,随便接线会炸的。”
“不炸怎么打得过这三个发光果冻?”南兮回头看他,“你有更好的主意?还是你想躺着等它们一个个把我们都电麻?”
黎昕张了张嘴,最后哼了一声:“随你。反正死也比被当成傻子围观强。”
云逸思索几秒,突然抬头:“等等……如果用终端主板做接收端,再把控制箱的电流调成脉冲输出,理论上可以模拟一次短频干扰。但需要人手动接线,而且必须在断电状态下操作。”
“我去。”南兮直接说。
“你不行。”云逸摇头,“你得留着打主控台。我去接线,你负责在最后时刻触发反制。”
“你确定能活下来?”南兮盯着他。
“我不确定。”他扯了下嘴角,“但我比你更懂电路板。”
南兮看了他三秒,点头:“行。那就按这个来。等干扰一停,我就冲电源。黎昕,你要是还能站起来,帮我挡一下入口。”
黎昕扶着墙,慢慢撑起身子:“别指望我躺平。”
三人迅速达成新方案。南兮在地上重新画了路线,标明两个关键时间点:一是云逸完成接线并撤离,二是她发动反制的时机。
“记住。”她说,“一旦我按下腕表,不管发生什么都别停下。这是唯一机会。”
云逸点头,手里已经摸出了工具刀。他看了眼那根通往控制箱的线路,深吸一口气。
“准备好了就说。”南兮盯着他。
他刚要开口,其中一只干扰生物突然转向他们这边。
触须微微抬起,像是察觉到了什么。
南兮立刻抬手,把投影收了。
可晚了。
那只生物缓缓朝他们藏身的位置飘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