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林砚的感知中被无限拉长。
那枚金苹果碎片的呼唤,如同远古的圣歌,直接在他灵魂深处奏响。他能清晰地“看”到,在那枚碎片繁复如星河的数据流中,有一缕与自己异能之种同根同源的虹光。
而在那堆扭曲的金属之后,艾伦丑陋狂笑的脸,也纤毫毕现。
“看到你了!”
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一字一顿。
下一瞬,时间恢复流速。
轰!
那只足以压垮山岳的巨拳,擦着他的鼻尖,重重地砸在他刚才站立的位置。恐怖的拳风像一堵无形的墙,将他整个人向后推飞出去。
林砚人在半空,强行扭转身体,双脚在地面上犁出两道深深的沟壑才堪堪稳住身形。他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痛,肺部像是被塞进了一团火炭。
这就是破格级。
纯粹的力量,纯粹的破坏。没有任何技巧可言,仅仅是存在,就足以扭曲物理法则。
巨灵内部,艾伦的狂躁透过扩音器化作刺耳的咆哮。一击不中,让他感觉自己挥舞着巨锤却砸不到一只苍蝇,恼怒至极。
他抬起另一只脚,狠狠跺下!
整个修罗台猛地一跳,狂暴的震荡波以落点为中心,向着四面八方席卷。
林砚的闪避动作出现了一瞬间的僵直,就是这微不足道的停顿,让他被另一只横扫而来的巨拳擦中了肩头。
嗤啦!
剧痛传来,林砚整个人像个破麻袋一样飞了出去,肩头的血肉被那股蛮横的力量撕开,鲜血瞬间染红了半边身子。
也就在这时,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从战场的另一端传来。
“吼!”
马奇亚拖着残破的恶魔之躯,终于一拳将那名相扑手整个胸膛打得塌陷下去。他看也没看倒下的敌人,转身就朝着这边狂奔而来,与被震波掀飞的约翰汇合在一处。
三人背靠着一截被砸断的金属墙壁,看着那尊步步逼近的金属魔神,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
“妈的!”约翰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抬头望向高台,“裁判是瞎了吗?!这他妈都不算违规?!”
马奇亚没有说话,只是阴沉地盯着高台上那个重新落座的身影。审判官的沉默,比眼前这尊二十米高的怪物更让他们心寒。
行为,被默许了。
他们很可能被抛弃了。
“别分心!”林砚低喝一声,强忍着剧痛,“这东西...很怕我的火!”
他刚才被击中的瞬间,肩头迸发的血焰也溅射到了巨灵的手臂上。
那被血焰舔舐过的金属,并非简单的熔化,而是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被“侵蚀”和“枯萎”的灰败色泽。原本在金光下迅速蠕动修复的金属组织,在那一小块区域,恢复速度变得极其缓慢。
这发现像一道闪电,划破了绝望的阴霾。
“约翰!马奇亚!”林砚的声音急促而清晰,“给我制造机会!越大越好!”
无需更多言语。
约翰和马奇亚对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绝。
“交给我们!”
马奇亚发出一声咆哮,残破的恶魔之翼猛地一振,整个人不退反进,如同一颗炮弹,直直撞向金属巨灵的膝盖!
约翰则翻身而起,手中的特制猎枪再度咆哮,一颗颗乌黑的弹药不再瞄准要害,而是轰向巨灵身侧的地面与墙壁,制造出连绵不绝的剧烈爆炸与烟尘。
轰!轰!轰!
一时间,整个角斗场被搅得天翻地覆。
巨灵的注意力果然被这两个动静更大的目标吸引。
就是现在!
林砚的身影动了。
他不再是一味闪躲,而是化作一道赤金色的火线,主动贴着地面,绕着巨灵庞大的身躯高速游走。他像一个疯狂的涂鸦者,将自己身上燃烧的血焰,尽数“涂抹”在巨灵移动的每一个关节、裸露的能量管线,以及那些金属修复最活跃的部位!
嗤嗤嗤——
刺耳的腐蚀声不绝于耳。
金属巨灵那原本流畅的动作,第一次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滞涩与卡顿!
“有效果!”克拉克在高台上激动地低吼。
然而巨灵体内的艾伦,也感受到了这股威胁。
那股与他胸口碎片同源,却又带着勃勃“生机”的火焰力量,让他既感到了被冒犯的厌恶,又生出一种将其吞噬的渴望。
在又一次被血焰灼伤脚踝后,艾伦的脑中福至心灵。
他开始疯狂催动胸口的金苹果碎片,不再是单纯地汲取能量、重构金属,而是尝试去“理解”和“掌控”周围那些不属于自己的火焰。
奇迹发生了。
那些附着在巨灵体表、原本属于林砚的血焰,以及空气中游离的火元素,竟开始微微震颤,仿佛受到了某种更高层级的力量召唤。它们脱离了林砚的掌控,开始被动地向着金苹果碎片汇聚!
“哈哈...哈哈哈哈!”
艾伦发出了狂喜的笑声。
他伸出巨手,五指张开。一股被碎片能量侵染、颜色变得暗红近黑的火焰洪流,从他掌心喷薄而出!
那火焰不再是粗糙的能量,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火蛇,精准无比地扑向正在骚扰他的约翰和马奇亚。
“小心!”
火蛇瞬间膨胀,化作两道巨大的火焰屏障,将约翰和马奇亚死死地压制、隔离在战场的两端。
整个角斗场的中心,只剩下了孤身一人的林砚。
金属巨灵缓缓转过身,胸口的光芒亮如白昼,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投注在了这个渺小的人类身上。
“你的火...”
“现在,是我的了!”
艾伦的咆哮通过扩音器震荡全场。
他操控着那股被污染、被增幅的暗红色火焰,混合着金苹果碎片狂暴的能量,在林砚的头顶,形成了一道接天连地的巨大火焰龙卷!
龙卷轰然落下,将林砚彻底吞没!
这不是林砚自己的力量,他无法从中汲取能量,无法借力恢复。这股力量,是被“金苹果”污染扭曲后,专门用以毁灭他的剧毒!
“林砚——!”
约翰和马奇亚目眦欲裂,疯狂地冲击着眼前的火焰屏障,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高台上,艾丝特周身的风暴已然成型,却被那极道老者死死按住。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林砚的身影在暗红色的烈焰中剧烈扭曲、模糊,最后...彻底消失不见。
仿佛被瞬间汽化,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火焰龙卷缓缓散去。
原地只留下一片被烧成琉璃状的晶化焦土,在灯光下反射着绝望的光。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属巨灵内部,艾伦发出了震动天地的、胜利的狂笑。
游戏,结束了。
就在这笑声达到顶点,约翰和马奇亚陷入死寂的绝望,艾丝特在看到这一幕时,也大脑一片空白,刚互通心意的简,更是几欲晕厥,异能开始不受控地影响着周围的电子产品...
可下一秒,那片晶化的焦土中央。
一点微弱的、纯粹的金红色枝芽,毫无征兆地破土而出,那枝丫在金光之下,不断生长。顶端开始相互缠绕,逐渐编织出了一座舒适的飞禽巢穴。
一条金色的脉络自那金色巨木的虚影中缓缓凝现,与那巢穴之中,催生出了一颗巨大的金色“蛋状”的光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