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卓离开后,偏室内只剩下李尧一人,对着空荡荡的桌案和窗外无情的日光,感觉人生从未如此灰暗。
他哀嚎了半天,发现连个捧场的都没有,只能悻悻然地抹了把并不存在的眼泪,认命地走到书案前。看着那厚厚一沓空白的宣纸和旁边摆放整齐的《清静经》、《戒律通则》,他感觉自己的手已经开始隐隐作痛。
“抄就抄!老子最会抄了!”李尧赌气似的抓起笔,蘸饱了墨,气势汹汹地落下第一笔——
他沉默地看着那个丑得别具一格的字符,深吸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平心静气,要……去他妈的平心静气!没有零嘴补充能量的抄书,根本就是反人类!
他烦躁地扔下笔,在静室里来回踱步,像只兔子。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李尧眼珠一转,贼心不死地开始在静室里翻箱倒柜,试图找出点被遗漏的、能入口的东西。然而,偏室干净得如同被舔过一般,除了必要的家具和笔墨纸砚,连粒灰尘都难找。
绝望之下,他只好重新坐回书案前,拿起笔,一边在脑子里幻想着酱肘子、桂花糕、蜜饯果子……一边咬牙切齿地开始抄写。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他一边抄,一边小声嘀咕,“五蕴皆空……空……我的肚子也是空的……苦厄……我现在就很苦厄……”
【抄写经书时精神不集中,满脑子都是食物,并试图曲解经文,积分+100!】
就这么精神恍惚、怨气冲天地抄完了前两遍,眼看日头渐高,距离午时越来越近。
就在他快要放弃治疗时,脑海中忽然灵光一现!他想起了夜市上,师尊拂去他嘴角糖渍时那微凉的指尖,和那声淡淡的“顽皮”;想起了玉舟上,那持续不断、抚平他腹痛的温和灵力。
好像……师尊也并非全然不近人情?
这个念头如同一点微弱的火苗,让李尧濒临崩溃的心态稍微稳定了一些。他重新坐直,深吸一口气,不再去想那些吃的,也不再一味追求形似,而是努力放空思绪,只专注于笔尖的流动,一笔一划,虽然依旧算不上好看,但至少工整了许多,速度也渐渐提了上来。
【抄写效率与质量得到微弱提升,积分+50!】
当李尧终于抄完第十遍《清静经》,手腕酸麻,头晕眼花之时,午时的钟声恰好敲响。
他不敢耽搁,赶紧抱起那叠墨迹未干的“劳动成果”,脚步虚浮地走向寒寂殿主殿。
夏卓正端坐于殿中主位,似乎在闭目养神。李尧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将抄写好的经文放在他手边的玉案上,声音带着一丝讨好和不易察觉的虚弱:“师尊,弟子……弟子抄完了前十遍。”
夏卓缓缓睁开眼,目光扫过那叠纸张。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
“尚有四十五遍。”夏卓的声音听不出喜怒,“未时,校场,基础剑法两个时辰。”
没有评价,没有斥责,只是平静地宣布接下来的日程。
他连忙躬身:“是,弟子遵命!”
退出寒寂殿,李尧愁眉苦脸。
下午还有高强度的剑法练习,这简直是要他的命啊!
未时,校场。
李尧握着那柄熟悉的、沉甸甸的青钢剑,看着对面那个面无表情、浑身散发着“来打我啊”气息的傀儡,感觉自己腿肚子都在转筋。
两个时辰的基础剑法练习!还要跟这个铁疙瘩对打!
他硬着头皮,回忆着夏卓教导的基本招式,开始一板一眼地练习。劈、刺、撩、挂……每一个动作都要求精准到位,灌注灵力。起初还好,随着时间推移,手臂越来越酸,丹田内的灵力也消耗飞快,汗水很快浸湿了他的衣袍。
更可怕的是傀儡对战。那傀儡不知疲倦,招式狠辣,力道十足。李尧必须全神贯注,才能勉强格挡、闪避,稍有不慎,就会被结结实实地砸中,虽然傀儡控制了力道不会重伤,但那疼痛可是实打实的。
“砰!”一个疏忽,李尧的剑被傀儡荡开,胸口空门大露,被傀儡一拳砸在肩胛骨上,疼得他龇牙咧嘴,连连后退。
“嘶……好疼!”他揉着肩膀,看着再次逼近的傀儡,内心哀嚎,“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然而,一想到完不成任务的后果,他只能咬紧牙关,再次举剑迎上。他将对食物的渴望、对抄书的怨念、以及对睿泽安和柏松可能在看笑话的臆想,全部化为了悲愤的力量,灌注到剑招之中。
“我砍!我刺!我让你打我!崽种”
【于傀儡对战中化悲愤为力量,剑法熟练度微弱提升,抗揍能力+1,积分+200!】
两个时辰的地狱式训练结束,李尧几乎是爬着离开校场的。他浑身像是散了架,每一块肌肉都在叫嚣着酸痛,灵力也几乎耗尽。
然而,惩罚还未结束。等待他的,是晚课后的抄书任务——剩下的《清静经》和那五十遍《戒律通则》。
夜幕降临,偏室内,烛火摇曳。
李尧趴在书案上,手腕颤抖地握着笔,对着《戒律通则》上密密麻麻的条规,眼皮打架。
“不得欺师灭祖……不得同门相残……不得……不得偷盗……”他念着念着,声音越来越小,脑袋一点一点,最终“咚”地一声,彻底趴在了纸上,呼呼大睡起来。口水缓缓浸湿了刚刚抄好的一行字——“不得饮酒无度”。
【抄写《戒律通则》时体力不支昏睡过去,并玷污(口水)了经文,罪加一等,积分+300!】
窗外,一道白色的身影不知何时静立在那里。夏卓看着室内那个趴在桌上、睡得毫无形象、连口水流出来了都不知道的弟子,目光在他满是墨迹和倦容的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旁边那叠抄写好的、字迹从歪扭到逐渐工整的经文。
夜风吹动他雪白的发丝,冰蓝色的眸中映着跳动的烛火,深邃难明。
他并未进去惊扰,只是悄无声息地转身,融入了雪寂峰永恒的夜色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