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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0章 出云遗痕,神隐之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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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云地区的异变,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桔梗城”与各方势力间激起了千层浪。一个古老神社连同村落被凭空“抹除”,这种超越寻常认知的毁灭方式,让即便是见多识广的大妖们也感到脊背发凉。

晴明迅速做出决策:他必须亲自前往出云调查。此次任务风险极高,可能直接遭遇鬼童丸或“界噬之影”的力量,因此同行人员的挑选需慎之又慎。

神乐毫无疑问必须同行——她的月海之力对净化异常、稳定空间有奇效,且她与晴明的默契无人能及。博雅作为最强远程火力与破魔专家,是不可或缺的战力。铃彦姬对生命能量与空间异常的感知能力,在调查此类事件中至关重要。考虑到可能涉及深渊与黄泉力量,鬼使黑与鬼使白在请示阎魔后,也被允许以“观察员”身份随行,提供专业支持。

奴良陆生本想同往,但晴明郑重委托他坐镇“桔梗城”,与Sp大岳丸、铃鹿御前等人共同守护京都,防备鬼童丸可能的调虎离山或声东击西。御馔津、寻香行、八百比丘尼等人则留守后方,提供信息与物资支援。

临行前,晴明特意去了一趟逝川河床。他并非期待彼岸花现身,而是将一枚特制的、刻有简易通讯符文的玉石,埋在了那日离开时小径的起点。玉石旁,他放上了一小簇由“桔梗城”灵圃培育的、散发着宁静气息的月光兰——这是神乐的建议,月光兰的花语是“守望”与“指引”,或许能传达一丝善意。

没有回应,也没有异象。但晴明离开时,隐约感到身后那片荒芜之地,有一道极其细微的目光,似乎在他身上停留了一瞬。

通过传送阵与式神赶路结合,小队在第二日黄昏时分,抵达了出云地区边缘。越靠近事发地点,周围的环境变化就越发明显。

空气中原本充沛的灵气变得稀薄而紊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空洞的、仿佛连声音和光线都会被吸收的“虚无感”。草木虽然依旧生长,但颜色黯淡,毫无生机勃勃之意,仿佛只是徒具其形的空壳。鸟兽绝迹,连虫鸣都听不到一声,万籁俱寂,死寂得令人心慌。

“这里的‘存在感’……正在被持续稀释。”铃彦姬额间海月印记持续散发着微光,她眉头紧锁,“不是死亡,也不是毁灭,而是……‘被遗忘’、‘被抹消’的感觉。连大地本身蕴含的‘记忆’和‘生命韵律’都在变淡。”

鬼使白翻开书册,幽光扫过四周:“确有黄泉法则被异常扰动的痕迹,但非正常引渡。更像是……某种力量强行撕裂了此地的‘存在定义’,将其‘存在’本身剥离,投入了混沌。”

众人心情沉重,加快步伐。当那片“神隐之墟”映入眼帘时,即使早有心理准备,所有人还是被深深震撼了。

那是一个巨大的、近乎完美的圆形区域,直径超过三里。区域边缘如同被最锋利的刀切割过,整齐得诡异。区域内,并非焦土或废墟,而是一片光滑如镜、颜色灰暗的“平面”。没有起伏,没有草木,没有建筑残骸,甚至没有泥土的颗粒感,仿佛一块巨大无比的、被打磨至极致的灰色石板,镶嵌在大地之上。天空的光线照射其上,几乎没有反射,而是被那灰暗的表面悄然吸收,使得这片区域即使在阳光下,也显得比其他地方阴暗几分。

最诡异的是,站在这片“墟”的边缘,向中心望去,会产生一种强烈的眩晕和认知错乱感。眼睛明明看到了那片灰色平面,但大脑却似乎拒绝承认它的“存在”,仿佛那里什么都不应该有,只是一片虚无的“背景板”。这种矛盾感令人作呕。

“不要长时间凝视中心区域。”晴明立刻提醒,同时展开一道稳固心神的结界笼罩众人,“那种‘虚无’感会侵蚀观者的意识。”

神乐将月华之力如同轻柔的水波,缓缓推向那片灰色平面。月华所过之处,灰暗的表面泛起了极其微弱的、水纹般的波动,但很快又恢复死寂。然而,就在这短暂的波动中,神乐捕捉到了一些破碎的、充满极端恐惧与茫然的“情感残留”,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与鬼童丸力量同源但更加扭曲的“印记”。

“有残留的‘印记’……非常淡,但确实存在。充满了‘饥饿’与‘吞噬’的意念。”神乐脸色发白,显然接触那些残留物并不好受。

鬼使黑上前一步,巨镰插地,磅礴的黄泉秩序之力以他为圆心扩散,试图与这片区域的异常法则产生共鸣或对抗。然而,他的力量如同泥牛入海,仅仅让边缘区域的灰色平面泛起稍大一点的涟漪,随即那股“虚无”感反而像是被刺激了,隐隐传来一股吸力,试图将鬼使黑的力量也“吞噬”进去!

鬼使黑连忙收力,脸色微变:“好霸道的‘抹除’特性!连秩序之力都能‘消化’!”

晴明蹲下身,小心翼翼地用手指触碰了一下灰色平面的边缘。触感冰凉、光滑,没有任何纹理,仿佛触碰的不是土地,而是某种非物质的“概念”的实体化。他的灵力探入,瞬间感到一股庞大而空虚无物的“吸力”,仿佛要将他的灵力和意识都拉扯进去,归于“无”。

他立刻切断联系,指尖已有些发麻。“这片区域,其‘存在’的底层法则已经被永久性改变了。它现在更像是一个通往‘虚无’或‘混沌’的‘接口’,或者说是‘界噬之影’力量残留的‘伤疤’。”

“能找到事件发生时的具体过程吗?或者,鬼童丸是如何做到的?”博雅问道。

晴明沉思片刻,看向铃彦姬和鬼使白:“铃彦姬,你尝试感知这片区域‘时间’层面的异常波动。鬼使白阁下,请用‘往生契簿’副册的力量,尝试追溯此地‘存在记录’被抹消前最后的‘影像’,哪怕只是碎片。”

铃彦姬点点头,盘膝坐下,将全部心神沉入对周围“流动”的感知。她额间的海月印记光芒大盛,淡蓝色的光晕以她为中心扩散,如同平静湖面投入石子产生的涟漪,缓慢而坚定地渗透进那片灰色区域。

鬼使白则展开书册,口中诵念起古老的冥府祷文,书页无风自动,散发出深邃的幽光。幽光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如同逆流的萤火,飘向灰色区域,试图从已经被抹消的“存在记录”中,强行打捞出一些残破的“底片”。

这个过程异常艰难且消耗巨大。铃彦姬的额头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身体微微颤抖,她正试图在“虚无”中感知“流动”,如同在真空中聆听声音。鬼使白的幽光则不断被灰色区域“吞噬”或“排斥”,书页上的光芒明灭不定。

晴明、神乐、博雅、鬼使黑则警惕地守护在周围,防备可能出现的任何危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暮色渐浓,那片灰色区域在昏暗的天光下更显诡谲。终于,在铃彦姬几乎要力竭时,她猛地睁开眼睛,海蓝的瞳孔中倒映出破碎的流光幻影!

“看到了……一些……碎片……”她喘息着,“不是连续的影像……是感知的碎片……夜晚……突如其来的‘寂静’……不是声音消失,而是……所有‘意义’的消失……神社的光芒……村民的生机……土地的脉络……像被无形的橡皮……一点点擦去……没有抵抗……因为连‘抵抗’这个概念……都在被抹除……”

与此同时,鬼使白书册上的幽光也凝聚出了一幅极其模糊、闪烁不定的画面:夜色下,神社的轮廓正在变得透明、淡化,仿佛溶解在空气中;地面上,一些扭曲的、暗红色的符文一闪而逝,与幽冥峡的法阵有几分相似,但更加复杂,核心似乎有一个不断旋转的、仿佛能吸走一切光线的黑暗漩涡虚影;漩涡深处,隐约有无数只贪婪的眼睛,一开一合……

画面维持了不到三息,便彻底崩碎,鬼使白闷哼一声,书册合拢,幽光黯淡下去。

“是召唤与引导仪式……但并非完整召唤‘界噬之影’本体……”鬼使白调息片刻,沉声道,“更像是……以其一丝‘投影’或‘特性’为引,结合某种邪阵,局部发动了‘吞噬现实’的效果。这更像是一次……测试,或者……‘献祭’的预演。”

“测试效果,熟悉力量,同时……献祭生灵,取悦或‘喂养’那个存在。”晴明脸色冰冷,“鬼童丸在积累经验,也在为真正的召唤积累‘祭品’和‘坐标’。”

就在这时,一直警惕着周围环境的博雅,忽然眼神一厉,张弓搭箭,对准灰色区域深处:“有东西!”

众人立刻望去。只见在那片光滑死寂的灰色平面中心,毫无征兆地,渗出了一小团粘稠的、不断蠕动的暗影!那暗影没有固定形态,时而像一团沥青,时而伸出几根触须般的凸起,表面不断浮现出细小的、仿佛由更黑暗物质构成的漩涡,散发出与这片区域同源的“虚无”与“吞噬”气息,但更加活跃,更加……具有“意识”?

“是‘界噬之影’力量的残留物?还是被催生出的……子体?”神乐惊疑不定。

那团暗影仿佛察觉到了众人的存在,蠕动了一下,“看”向他们。虽然没有眼睛,但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道冰冷、贪婪、纯粹由“饥饿”构成的意念扫过。

下一刻,暗影猛地拉伸、膨胀,化作一道扁平如影子的、边缘不断崩散又重组的黑色浪潮,贴着灰色平面,悄无声息却迅疾无比地朝着众人席卷而来!它所过之处,连那片已经“虚无化”的灰色平面,似乎都变得更暗淡了一分!

“攻击!别让它靠近!”晴明厉喝,双手结印,金色破魔符咒如同暴雨般射向黑影!

博雅的破魔箭后发先至,带着尖锐的呼啸贯穿黑影!神乐的月华化作光之长枪刺入!鬼使黑的巨镰斩出黑色旋风!铃彦姬的水刃与鬼使白的幽光锁链也同时攻到!

然而,让人心惊的一幕发生了。大部分攻击打在黑影上,如同石沉大海,被其表面不断浮现的微型黑暗漩涡直接“吞没”!只有神乐的月华和博雅的破魔箭能让黑影稍微迟滞、崩散少许,但很快它又蠕动着恢复,仿佛那些攻击只是让它“消化”了一下。

黑影的速度丝毫不减,眼看就要扑到众人面前!一旦被其触及,恐怕肉体与灵魂都会被其“吞噬”!

危急关头,晴明眼神一凝,不再使用分散的符咒攻击,而是将全部灵力凝聚于指尖,凌空划出一个极其复杂古老的银色符文——那是他从修复“往生之契”时领悟到的、代表“存在界定”与“秩序锚定”的法则符文碎片!

“定!”

银色符文光芒大放,并非攻击,而是如同一枚钉子,狠狠“钉”在了众人前方与黑影之间的“概念”上!它强行定义此处的“空间”为“不可吞噬”、“存在稳固”!

黑影撞在这无形的“界定”之上,第一次发出了无声的尖啸!它的形态剧烈扭曲、翻腾,试图“吞噬”掉这道定义,但那银色符文蕴含的法则层次极高,与这片区域被篡改的底层法则产生了激烈冲突!

趁着黑影被暂时阻隔,晴明急速对神乐道:“神乐!用月海之力,共鸣此地被抹除的‘生’之记忆!哪怕只有一瞬!”

神乐瞬间领悟,闭上双眼,将月海之力不再外放攻击,而是如同最温柔的抚慰,深深沉入脚下尚且正常的土地,并尽力向那片灰色区域边缘渗透。她吟唱起古老的安魂曲调,月华在她周身流淌,化作无数细微的光点,如同逆向飘升的星辰,又如同回溯的记忆尘埃。

她在呼唤,呼唤这片土地曾经承载的生机,呼唤神社中虔诚的信仰,呼唤村民平凡而温暖的日常……那些已被抹除的“存在”的“回响”。

奇迹发生了。在灰色区域的边缘,被神乐月华触及的地方,竟真的浮现出几缕极其淡薄、几乎随时会散去的虚影——一株小草的轮廓,一块石头的影子,甚至是一声模糊的孩童嬉笑……它们一闪而逝,却真实不虚。

这些“回响”的出现,仿佛刺激到了那片被篡改的区域,也刺激到了那团黑影。黑影变得更加狂躁,但它对银色符文“界定”的冲击,似乎也因此出现了一丝不稳定的裂隙——因为“回响”证明,绝对的“虚无”与“抹除”并非不可动摇,曾经的存在依然留有“印记”。

“就是现在!”鬼使黑看准时机,将全部黄泉秩序之力灌注于巨镰,与鬼使白的幽光锁链配合,两道力量如同剪刀,狠狠绞向黑影因躁动而显露出的一处较为“稀薄”的节点!

博雅凝聚全部心神,射出了一支前所未有的、缠绕着璀璨金光的破魔箭——“诛邪·日曜”!

晴明也同时催动银色符文,使其光芒炽烈到极致,然后猛然引爆!不是攻击黑影,而是引爆其对“界定”的冲击,引发小范围的概念混乱!

神乐的月华则化作最后的净化的潮汐,席卷而上。

数股力量,从不同层面,同时作用于那团“界噬之影”的残留子体!

黑影发出了更加尖锐、充满痛苦与愤怒的精神咆哮,形体剧烈扭曲、膨胀,表面无数黑暗漩涡疯狂旋转、崩灭!它试图吞噬掉所有攻击,但面对这种多层面、尤其是蕴含高阶法则和强烈存在印记的复合打击,它那基于“吞噬”与“虚无”的特性似乎达到了某个临界点。

最终,在一阵无声的、仿佛空间本身在哀鸣的剧烈震荡中,那团黑影猛地向内坍缩,化做一个极小的黑点,然后“噗”地一声,彻底消散。原地只留下一缕更加精纯、但也更加危险的“虚无”气息,缓缓飘散,融入那片灰色区域。

众人喘息着,心有余悸。仅仅是处理一个力量残留的子体,就几乎动用了小队全部手段,甚至需要晴明动用领悟不久的高阶法则符文。

“此地不宜久留。”鬼使白沉声道,“刚才的动静,可能已经惊动了更深的黑暗。而且,这片区域的‘虚无’特性在缓慢扩散,虽然很慢,但确实在侵蚀周围正常的土地。”

晴明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那片死寂的灰色平原。他们得到了宝贵的情报,也亲身体验了“界噬之影”力量的恐怖。但这远远不够。他们需要知道鬼童丸下一步的计划,真正的仪式地点在哪里,以及……如何彻底阻止这场足以吞噬现实的灾难。

“先撤回临时营地,整合情报。”晴明下令,“我们需要制定下一步计划。鬼童丸……不会停下。我们必须比他更快。”

夜幕彻底降临,将出云这片受伤的土地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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