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林瀚在生物钟的作用下自然醒来。不用赶时间,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听着窗外逐渐清晰的鸟鸣和远处隐约的车流声。身边,秦思云还在安睡,呼吸均匀。
他轻手轻脚地起床,洗漱,换上舒适的家居服。走进厨房,烧上一壶水,准备简单的早餐:燕麦粥,煮鸡蛋,一点咸菜。粥在锅里咕嘟着,他走到阳台上,给几盆绿植浇水。薄荷长得尤其茂盛,散发着清新的香气。远处公园里,已有晨练的人影。
早餐时,秦思云也起来了。两人相对而坐,慢慢吃着,偶尔聊几句天气,或者今天各自的安排。没有要紧事,只是寻常的絮语。
饭后,秦思云去书房处理“静观基金”的一些日常邮件和文书。林瀚则戴上老花镜,拿起昨天没看完的一本关于欧洲思想史的着作,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继续阅读。阳光透过玻璃窗,在书页和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读到有感触处,他会拿起铅笔,在书页边缘轻轻做下记号,或者合上书,望着窗外沉思片刻。
十点左右,他起身活动一下,走到书房门口看了看,秦思云正专注地看着电脑屏幕。他没有打扰,回到客厅,打开收音机,调到一档古典音乐频道。悠扬的弦乐流淌出来,充盈着安静的空间。
他忽然想起,今天该给女儿发个邮件了。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只是寻常的问候。他走到书房,打开电脑,简短地写了几句,问问巴黎的天气,工作室是否顺利,叮嘱她注意休息,附上一张早上拍的薄荷照片。点击发送。
接近中午,他和秦思云商量着午饭吃什么。决定简单点,下点面条,拌个黄瓜。他主动系上围裙,负责煮面。秦思云拌好了黄瓜,又炒了个西红柿鸡蛋做浇头。小小的厨房里,弥漫着家常的烟火气。
午饭后,两人惯例要小憩一会儿。林瀚躺在客厅的躺椅上,盖着薄毯,很快就睡着了。半个小时后自然醒来,精神很好。
下午,秦思云要去基金会办公室开个小会。林瀚决定出门走走。他没有目的地,只是信步由缰,沿着熟悉的街道,走向附近的街心公园。公园里,老人下棋,母亲带着孩子玩耍,年轻人戴着耳机跑步。他在一张长椅上坐下,看着眼前生动而平凡的景象。
一个两三岁的小男孩摇摇晃晃地跑过,不小心摔了一跤,瘪嘴要哭。他的奶奶赶紧扶起来,拍拍土,从口袋里掏出个小风车,一吹,风车转起来,孩子立刻破涕为笑,追着风车跑了。林瀚看着,嘴角不由泛起笑意。生命的韧性与欢乐,就在这些最微小的瞬间里。
坐了一会儿,他起身回家。路过菜市场,顺便买了点新鲜的蔬菜和水果。回到家,秦思云还没回来。他放下东西,给自己泡了杯茶,重新拿起那本思想史着作。
傍晚,秦思云回来了,带回来一块新鲜的豆腐,说晚上炖个豆腐白菜汤。两人一起在厨房忙碌,说说笑笑。晚饭简单而可口。
饭后,一起收拾了厨房,然后坐在沙发上看一会儿新闻。国际形势依然纷杂,国内也有各种新闻。他们平静地看着,偶尔评论一句,不再有那种需要立刻研判、决策的紧绷感。
新闻结束,秦思云拿起一本小说看。林瀚则摊开稿纸,想继续写一点《静观琐记》。但今天,他似乎没有什么特别汹涌的思绪要倾泻。他只是随意地写了几行字,记录下这平静一日里的几个片段:晨光中的薄荷,公园里追风车的孩子,傍晚豆腐汤的香气。
他忽然觉得,这样“无所事事”、却又充满生活细节的寻常一日,本身就有一种沉静的美感和深厚的价值。它不像那些波澜壮阔、影响深远的岁月,被历史记住。但它构成了生命最稳定、最温暖的基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后,最可贵的归宿。
退休生活,或许就是由无数个这样的“寻常一日”串联而成。在其中,他不再是运筹帷幄的决策者,而是一个阅读者、观察者、思考者,一个关心柴米油盐和亲人冷暖的普通老者。这种身份的转换,起初或许有些不适应,但现在,他已甘之如饴。
夜深了,洗漱完毕。林瀚和秦思云互道晚安,各自回房休息。
躺在床上,林瀚回顾这平平无奇的一天,心中充满了一种踏实的安宁。他想,人生的意义,或许不仅在于创造了什么、改变了什么,也在于如何度过这些看似寻常的日日夜夜,如何在平凡中感知美好,在宁静中积蓄力量,在关注家国天下的同时,也不忘经营好自己的小小世界。
窗外,月色如水。又是一个寻常的夜,安详,静谧。而他,在这寻常之中,感受到了生命最本真的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