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截图在电脑屏幕上清晰得刺眼——从对面楼的视角拍摄,她和祁夜坐在客厅沙发上,她的侧脸,祁夜的背影,清晨灰蓝色的光线透过窗帘缝隙,一切都定格在那个脆弱而私密的时刻。匿名者不仅监视她,还监视祁夜,更可怕的是,这个人知道他们刚刚决定合作,知道他们最即时的动向。
**“问问祁夜,他父亲是怎么死的。”**
这句话在周芷宁的视网膜上燃烧。祁夜的父亲,祁国华,那个在故事里一直缺席但无处不在的男人。她记得祁夜提过他——冷漠,自私,利用病重的妻子脱罪,然后在某个时间点去世,留下庞大的商业帝国和未愈合的家庭创伤。
但她从未问过具体细节。死亡原因,死亡时间,死亡情景——这些都被笼统地概括为“去世”,像一页被匆匆翻过的书页,不值得细读。
现在,匿名者指出,这一页才是关键。
周芷宁盯着那张截图,脑子里闪过无数念头。匿名者要她问这个问题,说明答案会动摇她对祁夜的信任,或者,会揭开某个更黑暗的真相。但她该怎么问?直接质问?还是旁敲侧击?
她看了眼时间:清晨六点二十。祁夜离开不到一小时。如果她现在打电话,他会接吗?他会说实话吗?
她最终没有立刻联系祁夜。相反,她开始自己调查。她用电脑搜索“祁国华 死因”,结果大多是商业新闻的简讯:“祁氏集团创始人祁国华突发疾病去世,其子祁夜接任cEo”。没有细节。
她搜索“祁国华 死亡时间”,找到一个讣告:七年前,五月十二日,享年五十八岁。死因写着“心脏病突发”。
看起来很普通。一个中年商人,工作压力大,心脏病发。但如果是这样,匿名者为什么要特意提起?
周芷宁继续深挖。她搜索“祁国华 五月十二日”,在本地新闻的角落里找到一篇小报道:那天晚上,祁国华的豪华轿车在环城高速上发生单方事故,撞上护栏。司机轻伤,祁国华被送往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报道引用警方初步调查:“司机疲劳驾驶,车辆失控”。
车祸?不是单纯的心脏病?
她找到另一篇后续报道,一个月后的:事故调查结案,确认是司机责任,祁国华当时在车上突发心脏病,可能加剧了事故严重性。司机被判缓刑,赔偿金由祁氏集团支付。
报道附了一张事故现场照片:黑色轿车撞得扭曲,护栏变形,地上有玻璃碎片和暗色的污迹。拍摄时间是夜晚,闪光灯让一切显得格外惨白。
周芷宁放大照片,仔细看。在车后座的窗户上,她看到一个模糊的倒影——不是祁国华,是另一个人的轮廓,站在事故现场外围,被警戒线挡着。那个轮廓很熟悉。
她截图,用软件增强对比度和清晰度。倒影慢慢变得清晰:一个年轻男人的侧脸,二十多岁,穿着深色衣服,站在阴影里,但面部轮廓和祁夜惊人相似。
祁夜在现场。他父亲死亡时,他在现场。
周芷宁的心跳加速。她搜索“祁夜 五月十二日 车祸”,没有直接结果。但在一篇关于祁夜接任cEo的专访里,记者提到:“父亲去世当晚,祁夜正在外地出差,接到消息后连夜赶回。”——这和照片矛盾。
她重新看那篇结案报道,在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一行字:“家属对调查结果无异议,感谢警方工作。”署名是“家属代表:祁夜”。
无异议。感谢。他在掩盖什么?
手机震动,是祁夜的短信:“醒了吗?安全吗?”
周芷宁盯着这条短信,手指悬在屏幕上。她该回复什么?质问?假装不知?还是约他见面,当面问清楚?
最终,她回复:“我需要见你。现在。”
几乎是立刻,祁夜的电话打了过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匿名者又发邮件了。”周芷宁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自己都惊讶,“关于你父亲。”
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停滞了一瞬。“他说什么?”
“他让我问问你,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周芷宁停顿,“我想听你亲口说。”
长久的沉默。只有电流的滋滋声。
“我过来。”祁夜最终说,声音低沉,“给我二十分钟。在公寓楼下那家早餐店见,那里人多,安全。”
二十分钟后,周芷宁走进公寓楼下的早餐店。早晨七点,店里已经坐满了上班族和学生,人声鼎沸,热气腾腾。她在角落找到祁夜,他面前放着一杯豆浆,几乎没动。
她在他对面坐下。祁夜看起来比一小时前更疲惫,眼下的阴影浓重,下巴上有新冒出的胡茬。他看着她,眼神里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是恐惧?是愧疚?还是决绝?
“先吃点东西。”祁夜把菜单推给她,“你脸色很差。”
“我不饿。”周芷宁直视他的眼睛,“告诉我,祁夜。你父亲到底怎么死的?”
祁夜垂下视线,盯着杯中的豆浆。热气袅袅上升,模糊了他的表情。
“车祸。”他终于开口,“七年前,五月十二日晚上九点四十七分,环城高速,他的车撞上护栏。司机疲劳驾驶,他当时在车上突发心脏病。送到医院时已经没救了。”
“你在现场吗?”周芷宁直接问。
祁夜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你知道了。”
“我看到照片了。事故现场的倒影,是你。”
祁夜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对,我在现场。我没出差,那天晚上我一直跟着他的车。”
“为什么?”
“因为我知道他要去做一件错事。”祁夜睁开眼睛,眼神空洞,“那天下午,我接到一个电话,是我父亲的一个商业对手打来的。他说,我父亲准备签署一份合同,那份合同会害死很多人——非法转移有毒废料,到一个更隐蔽的地方,规模比当年大十倍。”
周芷宁的血液发冷。“他还在做?”
“他一直都在做。”祁夜苦笑,“当年的丑闻只是让他暂时收敛。他换了更隐蔽的方式,用更多的空壳公司,更复杂的资金链。我以为他不知道我知道,但其实……他什么都知道。他只是在等我什么时候会阻止他。”
“所以你那天晚上跟踪他?”
“我想在签约前拦住他。”祁夜的双手在桌下紧握成拳,指节发白,“我开车跟着他的车,给他打电话,他不接。我发短信,他不回。最后我逼停了他的车,在高速路边。”
早餐店的嘈杂声仿佛突然远去,周芷宁只能听见祁夜压抑的声音,像从很深的水底传来。
“我们吵了起来。”祁夜继续说,声音很轻,但每个字都像重锤,“我说他不能这么做,说他已经害了那么多人,说母亲如果知道会恨他。他笑了,他说:‘你母亲?她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而你,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你吃的用的,你的一切,都是我给你的。’”
祁夜的嘴唇在颤抖:“然后他说了一句话……他说:‘你以为你比你母亲好到哪里去?你也有病,祁夜。你和我一样,为了目的不择手段。’”
“我当时……失控了。”祁夜的声音破碎了,“我推了他。在高速公路边,我推了我父亲。他向后踉跄,撞在护栏上。然后……一辆大货车刚好经过,鸣笛声太响,司机可能分心了,也可能疲劳——总之,我父亲的车突然启动,撞上了护栏。”
他停顿,吞咽了一下,像是要把涌上来的什么东西压下去。“我站在原地,看着。看着车变形,看着玻璃碎裂,看着他被卡在车里。我动不了,宁宁。我站在那里,像个旁观者,看着我父亲死。”
周芷宁的手捂住嘴,眼泪涌上来。她想象那个画面:年轻的祁夜站在高速路边,看着父亲的车祸,知道自己那一推可能改变了什么,可能……导致了什么。
“后来呢?”她轻声问。
“后来司机爬出来,报警。警察来了,救护车来了。我混在围观人群里,看着他们把他抬出来。他当时还有意识,被抬上担架时,他看了我一眼。”祁夜的眼泪终于掉下来,滴在豆浆杯里,荡开细微的涟漪,“那眼神……不是恨,不是责备。是理解。仿佛在说:现在你懂了,做正确的事要付出什么代价。”
他擦掉眼泪,但更多的涌出来。“他在去医院的路上死了。医生说是心脏病加严重外伤。警察调查,结论是司机疲劳驾驶,单方事故。我没有站出来说那部分真相——我推了他,我们争吵,车突然启动。如果我说了,事故性质就变了。”
“所以你隐瞒了。”周芷宁的声音干涩。
“我隐瞒了。”祁夜点头,“我对自己说,就算我说出来,也改变不了结果。司机还是会承担责任,我父亲还是死了。说出来只会让事情更复杂,让公司陷入丑闻,让那些依赖公司的人失去工作。所以我选择了沉默。”
他抬头看她,眼神里有深深的愧疚和乞求。“我后来做了很多事来弥补。我清理了父亲留下的所有非法业务,我加倍赔偿那些受害家庭,我试图用正确的方式经营公司。但我知道,这些都不能洗清我的罪。我推了我父亲,然后看着他死。这是事实。”
早餐店的电视正在播放晨间新闻,顾客们边吃边聊,服务员穿梭忙碌。没有人注意到角落这一桌的两个人,正在分享一个足以摧毁人生的秘密。
周芷宁看着祁夜,这个她以为已经了解的男人,现在又显露出一层更深的阴影。他不是简单的控制狂,不是单纯的创伤受害者。他是一个可能间接导致父亲死亡的儿子,一个背负着巨大罪疚却试图救赎的人。
“匿名者知道这件事。”她陈述。
“很可能。”祁夜的声音疲惫不堪,“事故现场有围观者,有警察,有医护人员。总有人可能看到了什么,或者猜到了什么。匿名者可能找到了那个人,或者……匿名者本人就是目击者。”
“他会用这个来对付你。”
“他已经开始了。”祁夜苦笑,“让你问我这个问题,就是第一步。接下来,他可能会把证据——如果真的有什么证据——公之于众。到时候,我不仅是个控制狂,还是个杀父凶手。”
“你不是凶手。”周芷宁脱口而出。
祁夜愣住了,看着她,眼神复杂。“我推了他,宁宁。在高速公路上推了他。”
“但他死于车祸,不是你的推搡。”周芷宁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在为他辩护,“而且,你当时是想阻止他做错事。你是在……”
“试图做正确的事?”祁夜替她说完,摇摇头,“正确的事不会导致父亲死亡,宁宁。无论动机是什么,结果就是这样。我需要为这个结果负责。”
服务员走过来添豆浆,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等服务员离开后,周芷宁换了个问题。
“匿名者是谁?谁会对这件事知道得这么清楚?”
祁夜沉思片刻。“几个可能。第一,当年事故现场的目击者,看到了争吵和推搡。第二,我父亲的那个商业对手——他知道那天晚上的事,知道我父亲要去签约,也可能知道我跟着去了。第三……”
他停顿,眼神变得深邃。“我父亲身边的人。他的司机,他的秘书,他的保镖……这些人里,可能有人知道更多内情。”
“司机后来怎么样了?”
“我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离开了这座城市。”祁夜说,“但我没有灭口,如果你在担心这个。我只是让他保证永远不说出那天晚上的细节。他答应了。”
“他可能后悔了。”周芷宁推测,“或者被匿名者找到了,用更大的利益诱惑他说出来。”
“有可能。”祁夜点头,“但我更倾向于另一个可能:匿名者是我父亲的私生子。”
周芷宁睁大眼睛。“什么?”
“我父亲……有很多女人。”祁夜的语气平淡,像在说别人的事,“我母亲生病后,他就很少回家了。外面有情人,有私生子,这不奇怪。只是我从来没去查过,因为我不想知道。”
“但匿名者对你有深仇大恨。”周芷宁分析,“如果是私生子,可能会恨你继承了全部家产,而他一无所有。再加上他知道父亲死亡的真相,这给了他完美的复仇理由。”
“而且他有能力。”祁夜补充,“能拿到医疗记录,能伪造文件,能设计这么复杂的心理游戏——这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他需要资源,需要专业能力,也需要……对我有深入的了解。”
两人陷入了沉思。早餐店的人渐渐少了,上班高峰期过去,店里恢复了安静。窗外的阳光完全升起,新的一天正式开始,但对于他们来说,时间的意义已经改变——三天倒计时,李轩的期限,匿名者的威胁,还有这个新揭露的秘密,都让每一分钟变得沉重。
“你打算怎么办?”周芷宁问。
“首先,找到匿名者。”祁夜恢复了些冷静,“我已经让人查我父亲的私生子信息,如果有的话。同时,我会联系当年的司机,确认他是否安全,是否被收买。”
“李轩那边呢?”
“按原计划进行。”祁夜说,“但我们需要调整策略。匿名者知道我们在合作,可能会提前行动。我们要做好准备,应付任何突发情况。”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新手机,推给周芷宁。“用这个联系我。加密的,匿名者监听不到。我的号码已经存进去了。”
周芷宁接过手机,简单的黑色外壳,很轻。“你什么时候准备的?”
“昨晚。”祁夜看着她,“我知道一旦开始合作,我们需要更安全的通讯方式。这手机只能打给我,我也只会用对应的手机打给你。如果匿名者真的在监视我们,常规通讯太危险。”
他的细心和准备让她心情复杂。这种掌控力曾经让她恐惧,现在却让她感到一丝安全感——在这个混乱的局面中,至少祁夜知道该怎么行动。
“你需要我做什么?”她问。
“两件事。”祁夜认真地说,“第一,保护自己。不要单独行动,不要见李轩或任何可疑的人。第二,回忆。仔细回忆所有与匿名者相关的细节——邮件的时间、措辞、附件内容;你遇到的每一个可疑的人;任何你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匿名者一定留下了线索,只是我们还没发现。”
周芷宁点头。“还有第三件事吗?”
祁夜犹豫了一下。“有。但我不确定该不该要求你做。”
“什么?”
“去见小敏。”祁夜说,“但不要告诉她任何事。只是像普通朋友一样见面,喝咖啡,聊天。我会安排人在暗中保护你。”
“为什么?”
“因为匿名者可能也在监视她。”祁夜的表情严肃,“如果他想伤害我,伤害你是最有效的方式。但直接动你风险太大,因为我会全力保护。而动小敏……既能打击你,又能逼我暴露更多资源。我需要知道小敏是否安全,是否被监视。”
这个推理让周芷宁脊背发凉。她想起小敏之前说看见李轩在商场,想起小敏主动提出帮忙。如果匿名者连小敏都监控了,那这场游戏的广度远超她的想象。
“好。”她同意,“我今天就联系她。”
祁夜站起身。“我得走了。还有很多事要安排。记住,用新手机联系我。任何时候,任何事。”
他走到柜台付了钱,没有回头看她就离开了。周芷宁坐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门口,然后低头看着手中的新手机。
屏幕亮起,通讯录里只有一个联系人:夜。
她打开短信界面,输入:“小心。”
几乎立刻,回复来了:“你也是。”
她把手机收好,走出早餐店。阳光很好,街道熙攘,一切都显得正常。但她知道,在这表面的平静下,暗流正在汹涌。
回到公寓,她先联系了小敏,约了下午在商场咖啡厅见面。然后她打开电脑,开始按照祁夜的要求仔细回忆——每一封匿名邮件,每一条短信,每一个可疑的相遇。
在整理到第三封邮件时,她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匿名邮件的发送时间,总是在她服药后的半小时到一小时之间。她的服药时间是固定的——早上七点,下午三点,晚上十点。而邮件总是在这些时间点后出现。
这意味着什么?匿名者知道她的服药时间?还是说……匿名者能通过某种方式,知道她什么时候处于药物影响下?
这个想法让她浑身发冷。她想起那些记忆空白,想起那些她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的事。如果匿名者能操控她的药物,或者能利用药物对她的影响……
手机震动,是新手机。祁夜的短信:“查到一些信息。我父亲确实有私生子,两个。一个在国外,一个在本市。在本市的那个,名叫祁晨,二十八岁,职业是心理医生。正在查他的详细资料。”
祁晨。心理医生。
周芷宁盯着这个名字,心脏狂跳。心理医生能拿到医疗记录,能理解精神药物,能设计复杂的心理游戏。而且,他姓祁。
一切开始连接起来。
但她还需要更多证据。她回复:“查他的行踪。还有,我发现了邮件发送时间的规律……”
她还没打完字,公寓的门铃突然响了。
尖锐的电子音在寂静中炸开。她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是快递员,手里拿着一个小包裹。
“周芷宁小姐吗?有您的快递。”快递员的声音传来。
她没有叫快递。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了门,但防盗链还挂着。
“请签收。”快递员递进来一个平板电脑。
她签了名,接过包裹。很小,很轻。关上门后,她拆开包装,里面是一个U盘。
她插上电脑,U盘里只有一个音频文件。她点开播放。
首先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年轻,温和,带着一种专业性的冷静:“周小姐,如果你在听这个,说明游戏进入了新阶段。我是祁晨,祁夜同父异母的弟弟。”
周芷宁的呼吸停住了。
“我想和你做个交易。”祁晨的声音继续说,“我知道祁夜对你做的一切,也知道他对他母亲和父亲做的事。我有证据,足以让他身败名裂,甚至坐牢。但我不想毁了他,我只想要我应得的部分——祁氏集团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他停顿了一下,声音里多了一丝笑意:“我知道这听起来像敲诈。但这是公平的,不是吗?他继承了全部,我一无所有。而我们的父亲……他本来可以做得更好,但他选择了偏爱。”
音频还没结束。祁晨继续说:“给你二十四小时考虑。如果你说服祁夜同意这个交易,我会销毁所有证据,永远消失。如果不同意……那么明天这个时候,第一份证据会出现在网上。是关于他父亲死亡的真相,和他对母亲做的事。”
“哦,还有,”祁晨补充,语气轻松得像在聊天气,“别想着找我。我在的地方,你们找不到。但你们的一举一动,我都看得清清楚楚。包括现在,你在听这段录音。”
音频结束。
周芷宁坐在电脑前,全身冰凉。她抬头,环顾公寓,寻找可能隐藏的摄像头。墙壁,天花板,电器,装饰品——任何地方都可能藏着一双眼睛。
而那双眼睛,属于一个心理医生,一个复仇者,一个她从未见过但已经深刻影响了她生活的男人。
祁晨。祁夜的弟弟。匿名者。
游戏确实进入了新阶段。
而这一次,赌注不仅仅是她的自由,还有祁夜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