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一点五十五分
陆子衿和苏青青准时出现在图书馆门口
苏青青手里还拿着半杯没喝完的奶茶,美名其曰要好好奖励一下努力的自己
陆子衿没好气地刮了一下她的鼻头,“真的好好努力了吗?”
吴德已经等在图书馆门口,手里拿着本厚厚的《科技伦理》和一份新的打印稿
他看了眼苏青青手里的奶茶,眉头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没说什么
“德爷,下午好!”
苏青青元气满满地打招呼,显然午饭和奶茶让她恢复了活力
“德爷!”
陆子衿也打招呼
吴德点点头
“跟我来。我预约了四楼的小研讨室,适合小组讨论不会打扰到别人。”
“静静和一鸣学长呢?”苏青青四处张望
“他们回去了”
吴德淡淡的说
“毕竟他们又不用补课”
“……”
“……”
苏青青被吴德冷不丁地怼了一下,小嘴瘪瘪的
“呵”陆子衿反而没心没肺地笑了声,果然收到了苏青青的瞪眼警告
三人乘电梯来到四楼
小研讨室果然比公共阅览区安静许多,长方形桌子,几把椅子,白板擦得干干净净。
“坐。”
吴德示意他们坐下,自己则站在白板前,像一位即将授课的教授,“《科技伦理》虽然看起来是文科,但逻辑性很强。我们的目标是,用三小时掌握本学期80%的重点考点。”
他从包里拿出两份装订好的资料,分给两人
苏青青接过一看,足足有三十多页,密密麻麻的文字间用荧光笔标出了重点,旁边还有吴德手写的批注和思维导图。
“德爷……这都是你整理的?”
苏青青倒吸一口凉气。
“嗯。”吴德平静地说
“基于教学大纲、历年试题和教授上课重点的简单整理了一下。红色是必考点,黄色是高频考点,绿色是理解即可。”
陆子衿翻看着资料,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很系统。很牛逼。”
“现在开始。”
吴德转身在白板上写下第一个主题:“第一章:科技与伦理的基本关系。核心问题:科技是中立的吗?”
他讲解起来条理清晰,引经据典,从古希腊的“技艺”概念讲到现代基因编辑技术的伦理困境
苏青青这次真的听得很认真,不时在资料上做笔记
然而,好景不长
当吴德讲到“技术决定论与社会建构论的争论”时,苏青青的注意力开始有些飘忽
她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陆子衿——他坐得笔直,听得专注,侧脸在窗外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好看
她的脚在桌子下轻轻碰了碰陆子衿的脚
陆子衿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但没动,只是继续看着白板
苏青青觉得有趣,又碰了一下
这次陆子衿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带着一丝警告
苏青青吐了吐舌头,收回脚,假装认真听讲
但没过几分钟,她的手指又开始不安分
她悄悄把手放到桌子下,摸索着找到了陆子衿的手,用小指轻轻勾了勾他的掌心
陆子衿的手明显抖了一下
“苏青青同学。”吴德的声音突然响起,冷静而清晰,“请你复述一下我刚刚讲的‘科林格里奇困境’的核心要点。”
“啊?”
苏青青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脸瞬间红了,“那个……科林格里奇困境是说……是说……,在早期……,在后期……所以需要在技术发展的早期就考虑伦理问题……”
她磕磕绊绊地说完,紧张地看着吴德
吴德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审视着她
“基本正确,但遗漏了关键的时间窗口概念。请坐。”
苏青青松了口气,乖乖坐好,不敢再有小动作
吴德继续讲课,但陆子衿注意到,他的语速似乎比之前快了一些,板书也写得更密集了
二十分钟后,当吴德讲到“算法歧视与公平性”时,苏青青又忍不住了。这次她换了方式——她假装记笔记,在笔记本上画了一个小小的、歪歪扭扭的爱心,然后推到陆子衿面前
陆子衿看了一眼,面无表情地把笔记本推了回去
苏青青不甘心,又在爱心旁边画了两个小人手牵手,再次推过去
陆子衿这次连看都没看,直接用胳膊压住了笔记本
“陆子衿。”吴德的声音再次响起,“请你分析一下,在自动驾驶汽车的‘电车难题’变体中,基于功利主义的算法决策可能引发哪些伦理争议?”
陆子衿站起来,冷静地回答:“首先,功利主义的算法会尝试最大化……其次,算法决策……第三……第四……”
他条分缕析地讲了四点,逻辑严密
吴德点点头:“很好。请坐。”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苏青青,“看来干扰主要来自单向传递。那么,我们调整策略。”
“!!!”苏青青眨巴着大眼睛,吴德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吴德点开手机的计时器,设定为二十五分钟
“接下来,我们采用‘番茄工作法’。”
吴德宣布,“二十五分钟高度专注学习,不允许任何与学习无关的互动——包括眼神交流、肢体接触和传纸条。然后休息五分钟。循环进行。”
苏青青瞪大了眼睛:“德爷,你这是……”
这不就是针对她吗?
“基于行为心理学的干预措施。”
吴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按下计时器,“现在开始。第一章后三节,请你们在二十分钟内阅读完毕,并完成我发下的练习题。我会在剩余五分钟讲解难点。”
计时器开始滴滴答答地走
研讨室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只有翻书声、写字声和计时器的声音
苏青青偷偷看了陆子衿一眼,发现他居然真的在认真看书做题,完全没理会她。她撇撇嘴,只好也埋头苦读
二十五分钟过得很快
计时器响起的瞬间,苏青青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休息了!”
“休息五分钟。”吴德说
“可以喝水,上厕所,但不要讨论刚才的内容——这是下一个环节。”
苏青青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肩膀,走到窗边。陆子衿也跟了过去。
“影子,德爷这也太严格了吧?”
苏青青小声抱怨,“连看你都不行?”
“他只是在寻找最优解。德爷这人就是这样认真”
陆子衿低声说,“而且……你……确实容易分心。”
“那还不是因为你坐在旁边!”苏青青理不直气也壮。
陆子衿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没接话。
五分钟后,第二轮开始
这次吴德改变了方式:“现在,请你们互相讲解刚才阅读的内容。苏青青,你向陆子衿复述‘隐私权与大数据’的要点。陆子衿,你负责纠正和补充。”
这样一来,互动变成了学习的一部分
苏青青讲得认真,陆子衿听得专注,两人反而配合得很好
三轮“番茄钟”下来,第一章的内容竟然真的掌握了七七八八
苏青青做完最后一道练习题,兴奋地举手:“德爷,我做完了!”
吴德走过来检查她的答案,推了推眼镜:“正确率85%。可以接受。”
“那是不是可以休息久一点?”苏青青期待地问。
“休息十分钟。”吴德看了看表,“然后开始第二章。我去打水。”
他拿起保温杯离开了研讨室
门一关上,苏青青立刻瘫在椅子上:“哇我的天,德爷这教学强度……比真去上课还累!”
陆子衿递给她水杯:“但有效啊。”
“这倒是。”
苏青青喝了一大口水,然后突然凑近陆子衿,压低声音
“影子,你说德爷是不是在偷偷观察我们?我感觉他好像什么不只是为了教我们?”
“他确实在观察。”
陆子衿平静地说,“但目的是优化教学过程,不是窥探隐私。”
“你怎么知道?”
“因为他刚才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模型。”
陆子衿指了指白板一角,那里有几个潦草的符号和箭头,“‘注意力’、‘干扰源’、‘学习效率’……即使给我们上课,他也在做数据分析。”
苏青青仔细看了看,果然有一些像是数学符号的东西:“我的天……德爷这是把我们当实验对象了?”
“从某种意义上说,是的。”陆子衿说,“但结果是好的。你确实学进去了。”
苏青青想了想,笑了:“也是。其实这样挺好玩的,像在闯关。而且……”
她眨眨眼,“不能碰你的时候,我反而更想好好表现,让你看看我也能很专心。”
陆子衿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睛,沉默了几秒,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你一直都很专心——在你真正想做的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