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舒的目光缓缓扫过满朝文武,最终定格在杨维安惨白的脸上,“这是已经发生的现实。你们不愿看的未来,我已经在做了。”
杨维安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份奏报上的数字,如同一个个耳光,狠狠抽在他的脸上。
“哼,巧合罢了。”一直冷眼旁观的三皇子李景琰终于忍不住,冷笑出声,“不过是些农人田亩间的雕虫小技,也敢妄谈治国?镇国侯,你这图若真如此神妙,可能预判天时?你若能算出明日天气阴晴,本王便信你三分!”
这无疑是极为刁钻的诘难。
天气变幻莫测,素来被视为天威,谁敢预判?
满殿臣子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楚云舒,都想看她如何收场。
谁知,楚云舒唇角微微扬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巧了,殿下,我昨夜刚算过,不用等明日。”
她抬眸,清亮的目光仿佛能穿透殿宇,直视天穹。
“今日午时三刻,京城将有雷雨。”
“哗——”
殿内一片哗然!
现在晴空万里,别说雨,连一丝云彩都没有。这简直是信口开河!
李景琰
楚云舒却不理会众人的惊诧,只平静地对楚月道:“取我新制的‘乾坤仪’置于殿外承露台上。”
很快,一个造型奇特的铜盘被安置在殿外。
铜盘中心有一根细长的指针,下方刻着古怪的符号和刻度,指针正在极其缓慢地、微不可察地转动着。
众人皆嗤之以鼻,只当是又一件哗众取宠的“妖物”。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午时已过,未时初至。
天空依旧晴朗,李景琰脸上的嘲讽愈发浓重。
周立文等人已经准备好再次上奏,痛斥其妖言惑众。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刚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不知何时已从西边天际涌来大片浓重的乌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皇城上空压来!
狂风乍起,吹得殿外廊下的宫灯疯狂摇晃。
光线骤然暗淡,整个金銮殿都陷入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之中。
“轰隆——!”
一道刺目的闪电划破天际,紧接着,一声震耳欲聋的惊雷在所有人头顶炸响!
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琉璃瓦上,瞬息之间,便化作倾盆暴雨,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水幕之中。
满殿死寂。
方才还叫嚣不止的旧党重臣们,此刻一个个面如土色,呆若木鸡。
连周立文都下意识地垂下了花白的头颅,不敢再看那个一言引动天象的女子。
杨维安怔怔地望着殿外那仍在雨幕中缓缓转动的铜盘指针,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喃喃自语:“这……这不是巫术……这是算学……”
他说算数,就没人敢说天命!
龙椅之上,皇帝的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那最后一丝犹豫,正在被前所未有的震撼与动摇所取代。
就在这朝堂格局即将逆转的瞬间,夜枭布下的最后杀招,也已悄然发动!
文渊阁内,几名礼部官员正在对新修订的《玉牒》(皇族谱系)进行最后的封存。
一名不起眼的笔帖式,悄悄从袖中滑出一只细小的瓷瓶,正欲将无色无味的毒液倾倒在盛放玉牒的紫檀木盒之上,意图毁档,并栽赃楚云舒篡改皇族谱系!
“拿下!”
一声冰冷的断喝!
数道黑影从房梁和书架后闪出,正是裴衍早已布控在此的禁军亲卫!
那名笔帖式还未反应过来,便被一柄刀鞘狠狠击中手腕,瓷瓶脱手飞出,被另一名亲卫在半空中稳稳接住。
“首辅大人有令,格杀勿论!”
禁军突入,当场将所有在场的可疑人员全部擒获。
为首的校尉在那名笔帖式身上一阵搜查,很快摸出一封用油纸包裹的密信。
信上赫然写着:“事成之后,静待太子立。待其功高震主,即刻揭其‘异世之魂’之秘,令其永无翻身之日,万劫不复!”
片刻后,这封信被呈到了刚刚因雷雨而暂时休会的紫宸殿偏殿。
楚云舒接过信笺,在皇帝和裴衍、李景珩等人复杂的目光中,只是平静地扫了一眼。
而后,她将信纸凑近烛火,看着那触目惊心的字迹在火焰中卷曲、焦黑、化为灰烬。
“你们说我非人?”她声音清冷如霜,却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底,“可我做的每一件实事,救的每一个百姓,都是真的。”
当晚,楚云舒被独召入紫宸殿深处。
在只有君臣二人的密室中,她胸前的玉简印记,那金色的纹路再次隐隐流转。
气运共鸣,前所未有地清晰!
她清晰地感知到,龙椅之后,这位大晏天子内心深处那如同乱麻般交织的挣扎、期望、恐惧与渴望。
这一次,楚云舒没有再陈述任何数据与利弊。
她只是轻声问了一句:“陛下,您希望百年之后,史官在书写今日这一段时,是如何落笔的?”
皇帝久久无言,最终,他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若真能如你所言,富国强民……又何必拘于男女?”
当楚云舒退出大殿时,久违的系统提示音在识海中清脆响起:
【叮!功德点+600!检测到宿主完成“主导国本决策”核心事件,系统权限提升,正式解锁“气运共鸣”高级功能!】
远处宫灯的昏黄光晕下,裴衍一袭深色官袍,静静伫立。
见她出来,他迎了上去,将一份刚刚连夜从皇家秘库中誊抄出的档案副本,递到她手中。
“这是我查到的东西。”
楚云舒接过,借着灯笼的光芒看去。
那是一份泛黄的纸张,上面是先帝的亲笔朱批,誊抄自一份更古老的《永宁年原始玉牒》。
纸上只有寥寥数行字,却足以颠覆整个大晏的宗法礼制:
“长公主李氏,血脉纯正,朕亲授凤印,其后嗣不论男女,皆有承继大统之权……”
风暴似乎即将停歇,然而,两人都明白,这盘真正的棋局,才刚刚开始。
夜色渐深,距离太庙祭典只剩最后一夜。
镇国侯府,地下格物院最深处的密室内,灯火通明。
楚云舒、裴衍及一众核心心腹齐聚于此,气氛凝重。
就在此时,密室的石门被叩响,凌雀引着一个恢复了本来面貌、神色焦急的清秀女子快步走了进来。
正是已经投诚的影阁信使,灰雀。
“侯爷!”灰雀一进门便单膝跪地,声音因急促而微微发颤,“属下刚刚截获夜枭发出的最高密令,这是……这是他真正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