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天外天 · 药神山 · 丹道广场】
【时间：重逢即是地狱】
咚、咚、咚。
掌心下，那颗心脏正在有力地跳动。
那温度滚烫，那是活人的体温，是她曾在梦里无数次奢求却触不可及的真实。
这一瞬间。
柳清瑶那双死寂了百年的墨绿色瞳孔，确实出现了一丝裂痕。
但紧接着，随之而来的并非感动的泪水，而是——
“呃啊——！！！”
柳清瑶突然爆发出一声比刚才还要凄厉百倍的惨叫。
她猛地抽回手，像是触碰到了烧红的烙铁。
滋滋滋！
她眉心那道猩红色的【斩情纹】并没有碎裂，反而瞬间化作黑色的锁链，深深地勒进了她的皮肉里，甚至勒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那是【太上忘情道】的反噬。
动情即死。
只要她对眼前这个男人产生一丝一毫的“爱意”，这道法则就会像绞索一样，绞碎她的神魂！
“滚开……你滚开！！！”
柳清瑶痛苦地捂住胸口，大口呕出黑色的毒血。她看着夜泽皓的眼神里，不再是迷茫，而是极致的恐惧与抗拒。
“你是心魔……你是来毁我道基的心魔！”
“我的师弟已经死了！死在一百年前了！”
她一边后退，一边疯狂地摇头，墨绿色的长发凌乱地披散在脸上，状若恶鬼：
“你若是活人，为何一百年不来找我？！”
“你若是活人，为何要让我受这百年的万箭穿心之苦？！”
“你是假的……只要杀了你……只要杀了你我就清净了！”
轰！
柳清瑶眼中最后一丝清明被血色吞没。
她为了压制体内那股让她痛不欲生的“爱意”，本能地选择了——杀戮。
“去死吧！！！”
她抬起手，这一次不再是试探。
一柄通体由剧毒法则凝聚而成的【绝情匕首】凭空出现，带着返虚期巅峰的必杀一击，狠狠刺向夜泽皓的心脏！
“师弟！快躲开！她已经失控了！”
远处的陆长风惊恐大吼，拔剑想要阻拦，却已经来不及了。
夜泽皓看着那把刺来的匕首。
他看到了柳清瑶眼中的痛苦，看到了她在反噬下七窍流血的模样。
他知道，如果他躲开了，她就会被那无处宣泄的道心反噬活活痛死。
唯有让她刺下去，唯有让她宣泄出那股“恨”，她才能活。
于是。
夜泽皓没有躲。
他甚至主动散去了胸口的混沌护体灵气，撤掉了【暴食者】的自动防御。
噗嗤！
利刃入肉的声音，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
那柄足以腐蚀合体期肉身的剧毒匕首，齐根没入了夜泽皓的左胸，距离心脏仅差毫厘。
鲜血瞬间染红了黑金帝袍。
那是暗金色的血，每一滴都蕴含着强大的能量，滴落在红玉台阶上，发出滋滋的声响。
柳清瑶愣住了。
她的手还握着匕首的柄，温热的血喷溅在她苍白的脸上，顺着她的眼睫滑落，像是一行血泪。
“你……”
她的手在颤抖，想要拔出来，却又不敢动。
“为什么……不躲？”
她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眼中的疯狂逐渐被一种巨大的恐慌所取代。
幻觉……是不会流血的。
心魔……是不会让她感觉到疼的。
夜泽皓脸色苍白，嘴角溢血，但他却像是感觉不到痛一样。
他缓缓抬起手，那只满是烧伤和疤痕的大手，再一次，温柔而坚定地覆盖在了柳清瑶握刀的手上。
不是推开。
而是握紧。
“师姐。”
夜泽皓看着她，眼中没有一丝责怪，只有令人心碎的宠溺与愧疚：
“如果这一刀，能让你好受一点……”
“那就再刺深一点。”
“反正这条命，一百年前就该是你的。”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一丝虚弱的笑意：
“别怕。”
“我是体修，皮糙肉厚……死不了。”
轰——
柳清瑶脑海中那根紧绷了一百年的弦，彻底断了。
她看着满身是血的夜泽皓，看着那只握着自己行凶之手的大手。
那熟悉的触感，那熟悉的语气，还有这刺眼的、真实的鲜血。
所有的自我催眠，所有的绝情道心，在这一刻，全面崩塌。
“不……不！！！”
柳清瑶松开手，发出一声杜鹃啼血般的悲鸣。
噗！
她再次喷出一大口鲜血，整个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般向后倒去。
眉心的【斩情纹】开始疯狂碎裂，但这种碎裂带来的不是解脱，而是毁灭性的道基崩坏。
她的头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墨绿色变成了枯败的灰白，身上的气息极速衰弱。
“清瑶！”
“师姐！”
夜泽皓顾不得胸口的刀，一把接住了即将倒地的柳清瑶。
怀里的人轻得像是一片羽毛。
柳清瑶艰难地睁开眼，视线已经模糊。她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摸夜泽皓的脸，想要确认这最后一次是不是真的。
“是你吗……”
她的声音气若游丝，带着无尽的委屈：
“你这个……大骗子……”
“你终于……肯来……带我走了吗……”
话音未落。
她的手无力地垂下，整个人陷入了深度的昏迷。
而她眉心的裂纹还在蔓延，仿佛要将她的灵魂撕碎。
“清瑶！别睡！清瑶！！！”
夜泽皓嘶吼着，疯狂地将体内的混沌灵力输入她体内，却发现她的经脉像是一个漏斗，根本留不住一丝灵气。
“没用的！”
陆长风冲了上来，查看了一眼柳清瑶的状态，脸色惨白如纸：
“她的道心碎了。”
“她修的是‘忘情’，如今情根深种，道基崩塌。”
“如果不立刻想办法重铸她的道心，她……活不过今晚！”
夜泽皓抱着怀里迅速衰老的师姐，看着她那张即使在昏迷中依然痛苦皱眉的脸。
一股前所未有的暴戾与杀意，从他体内爆发而出，直冲云霄。
“救她。”
夜泽皓抬起头，那双眼睛变得一片血红，看向在场的所有炼丹师，声音如同来自九幽地狱的恶鬼：
“不管用什么办法，不管要什么代价。”
“谁能救她，我把命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