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高空的魔鹫再次俯冲 —— 它的利爪泛着冷光,带着撕裂空间的寒意,朝着流云号的船身抓来,那爪子上还残留着之前猎杀生灵的血渍,煞气逼人!
“就是现在!” 张大凡猛地掏出北冥令,指尖在令牌上一划,鲜血顺着指缝滴在令牌上 —— 他竟在燃烧精血!
清光瞬间从北冥令上暴涨,却不是用来防御,而是狠狠刺向前方的虚空!
“北冥引虚,星晷指路…… 遁!”
张大凡的声音沙哑而坚定,鲜血从他的口鼻溢出,滴落在甲板上,晕开一朵朵小红花。
嗡!
流云号前方的空间猛地扭曲,像是被揉皱的锦缎,很快形成一个仅容船身通过的漩涡 —— 漩涡呈淡青色,边缘闪烁着细碎的空间碎片,显得极不稳定。北冥令的光芒越来越暗,裂纹也越来越多,显然这一次强行催动,对令牌的损伤极大。
流云号猛地扎入空间漩涡,船身瞬间被青光包裹,下一秒便消失在海面,只留下一圈尚未平复的涟漪。
魔鹫的利爪狠狠抓在海面上,“嗤啦” 一声,海面被撕开一道长达百丈的恐怖沟壑,海水倒灌进沟壑里,发出震天的轰鸣,黑色的魔气在沟壑周围缠绕,久久不散。
“空间跳跃?” 魔鹫背上,为首的魔修冷哼一声,铁面罩下的猩红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他指尖把玩着一条缠绕着魔气的锁链,声音里满是不屑,“不过是垂死挣扎!循着空间波动追!他们耗了这么多真元,肯定跑不远!”
魔鹫再次发出一声尖啸,巨大的身形融入虚空,只留下一缕黑色的魔气,朝着流云号消失的方向追去。
……
不知过了多久,一片陌生的海域上,天空灰蒙蒙的,细密的小雨淅淅沥沥地落下,打在海面上,泛起一圈圈小小的涟漪。雨水是冰冷的,落在人脸上,像是针扎般疼。
空间突然如水波般荡漾,流云号猛地从虚空中跌了出来,“砰” 地砸在海面上,溅起高高的浪花 —— 船身的光芒彻底黯淡,淡青色的流风符文几乎看不见了,船身上多了数道深可见骨的裂纹,桅杆更是歪了半边,还出现了新的裂痕,看起来狼狈不堪。
张大凡再也支撑不住,瘫倒在船舷边,气息萎靡到了极点 —— 强行催动未修复的北冥令,还燃烧了精血,空间跳跃的反噬让他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喉咙里满是血腥味,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
“张兄!” 南宫文第一个冲过去,扶起张大凡的上半身,从储物袋里掏出一枚红色的丹药 —— 那是凝神丹,能快速恢复真元,还能缓解伤势,他小心翼翼地撬开张大凡的嘴,把丹药喂了进去。
“道友!” 晏轻眉也急忙上前,素手一翻,一张散发着清冽药香的‘净尘符’无风自燃,化作一道柔和白光,拂过张大凡脸颊,将其嘴角与衣襟的血污涤荡一空,眼神里满是担忧。
风璃则站在船首,警惕地观察着四周 —— 她掏出星晷罗盘,罗盘的指针是金色的,此刻正微微颤动,坚定地指着一个方向。她抬头望去,只见远方海天相接处,出现了一片朦胧的灰白色雾气,那雾气像是永恒不散般,笼罩着大片海域,给人一种压抑而神秘的感觉,连雨水落在雾气上,都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这里…… 好像是‘迷雾海’的外围了。” 风璃的声音有些凝重,她用神念试着探查雾气,可神念刚碰到雾气边缘,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甚至还损失了一丝神念,“这雾能吞噬神念,比传闻中更危险。”
暂时摆脱了追兵,但代价惨重 —— 北冥令上的裂纹又多了几道,几乎成了一块废铁;流云号近乎半废,连正常航行都有些困难;张大凡重伤,需要长时间恢复;更重要的是,他们与赤瞳、刘平虎失散了,连对方是否安全都不知道。
“他们…… 会没事的。” 晏轻眉望着望海城的方向,声音带着一丝担忧,却又很坚定,“赤瞳的战力能硬抗高阶魔修,刘平虎看似粗豪,实则机灵,他手里还有不少保命的法器,只要他们能避开魔修的追踪,肯定能找到我们。”
“当务之急,是尽快修复船体和恢复伤势。” 南宫文检查着流云号的损伤,眉头紧锁 —— 船底有一道裂缝,正缓缓渗水,桅杆随时可能折断,“必须找个地方靠岸,若是再遇到风浪,这船就真的要散了。”
张大凡靠在船舷上,勉力点了点头,他顺着风璃的目光望向那片迷雾,眼神里虽有疲惫,却透着一丝决绝:“罗盘指向那里…… 或许,危险里藏着生机。小心前行,先找一处岛屿落脚,等恢复了,再想办法联系赤瞳和平虎。”
晏轻眉和南宫文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 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风璃收起罗盘,走到控制法阵旁,与南宫文一起,小心翼翼地注入真元,试图稳住船身;晏轻眉则去修补船底的裂缝,她拿出自己的本命丝线,一点点缝合裂缝;张大凡靠在船舷上,慢慢运转真元,消化着凝神丹的药力。
流云号拖着残破的身躯,像一只重伤的海鸟,缓缓驶向那片传说中吞噬了无数船只和修士的迷雾海。
冰冷的雨水打湿了甲板,也模糊了远方的视线;海浪拍打着船身,发出 “哗哗” 的声响,像是在诉说着前路的艰难。
前途未卜,战友离散。
但张大凡看着手中的星晷罗盘 —— 指针还在缓缓转动,金色的光芒虽弱,却从未熄灭。
他轻轻握紧罗盘,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容。
只要星晷还在转动,北冥之途,便不会终止。
流云号如同一位疲惫不堪的伤者,在灰蒙蒙的雨雾中呻吟着前行。船体的破损处不时传来令人牙酸的“吱嘎”声,南宫文不得不时刻打出加固符文,勉强维系着这艘船不至于散架。
雨水冰冷,海风带着迷雾特有的、仿佛能渗入骨髓的湿寒。视野极差,目力所及不过百丈,四周只有无边无际的灰白和海浪单调的拍击声,给人一种仿佛已被整个世界遗忘的孤寂感。
张大凡盘坐在船舱内,全力运功疗伤。丹药之力化开,配合着他远超同阶的强韧肉身和经过星煞淬炼的真元,伤势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但北冥令的反噬涉及空间之力的震荡,并非单纯肉身损伤,需要更多水磨工夫。那几道裂纹依旧刺眼。
晏轻眉守在舱口,警惕地注视着迷雾深处,长剑横于膝上。风璃则立于船头,双眸微闭,指尖有淡蓝色的幻光流转,似乎在感应着什么。
“这片迷雾……非同寻常。”风璃忽然开口,声音空灵,“不仅能隔绝神识,其中似乎还混杂着一种……极淡的虚空之力,扰乱了正常的空间感知。难怪被称为航海的禁区。”
南宫文面色凝重地点头:“正是如此。我们的海图对此地标注极少,且多有矛盾。现在只能完全依靠星晷罗盘的指引前行。张兄情况如何?”
“已无大碍,但需时间。”张大凡的声音从舱内传出,虽仍有些虚弱,却已恢复了沉稳。
就在这时,星晷罗盘的指针忽然开始轻微地左右摇摆,不再稳定指向某个固定方向。
“怎么回事?”晏轻眉蹙眉。
张大凡走出船舱,接过罗盘,仔细感应片刻,沉声道:“不是罗盘问题。是这里的空间本身在轻微‘流动’,如同水下的暗礁,看似平静,实则潜流涌动。罗盘在自动校正方向,寻找最稳定的路径。”
他尝试将一丝神念注入北冥令,借助其空间感知辅助罗盘。果然,脑海中对周遭空间的感知清晰了一丝,能“看到”那些无形无质、却扭曲着光线和神识的空间褶皱与涡流。
“左满舵!慢行!”他忽然下令。
南宫文立刻操控法阵。流云号险之又险地避开一处肉眼无法察觉的空间漩涡。那漩涡边缘,海水诡异地向下凹陷,仿佛被无形巨口吞噬。
众人皆惊出一身冷汗。若撞上去,以流云号现在的状态,恐怕瞬间就会被空间之力撕碎!
接下来的航行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全凭张大凡以神念结合北冥令和罗盘进行导航,在迷宫中般的迷雾与空间乱流中艰难穿行。
如此又行了大半日,就在众人真元消耗巨大,心神俱疲之时,风璃忽然指向左前方:“那边!有岛屿的气息!而且……似乎没有空间乱流缠绕!”
透过浓雾,隐约可见一座岛屿的黑色轮廓,如同一头匍匐的巨兽。
流云号缓缓靠近。岛屿不大,怪石嶙峋,植被是一种深黑色的、仿佛金属般的蕨类植物,寂静无声。令人安心的是,岛屿周围的海域果然相对平静,那恼人的空间褶皱消失了。
将流云号勉强驶入一处隐蔽的礁石湾,南宫文立刻开始抓紧时间修复船体。晏轻眉负责警戒。风璃则再次尝试感应族中讯息,可惜依旧杳无音信,这片迷雾对通讯的隔绝超乎想象。
张大凡跃上岛礁,目光扫过这座荒凉的小岛。北冥令在此地传来一种微弱的、奇特的共鸣,并非指向某个具体事物,而是一种……氛围上的呼应。
他信步向岛内走去。岛屿中央,地势略高,黑色的蕨类植物更加茂密。
拨开层层叠叠、触手冰冷坚硬的蕨叶,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不大的空地中央,赫然矗立着半截断裂的石碑!
石碑材质非金非玉,呈暗灰色,表面布满被岁月侵蚀的痕迹,但残留的部分,却刻着一些极其古老、甚至比星枢石碑更为抽象的符号!这些符号的风格,竟与北冥令内部的某些基础纹路有几分神似!
而在石碑断裂的茬口处,残留着一股极其微弱、却纯粹而浩瀚的意境——那是一种关于“起源”、“基石”、“坐标”的古老韵味。
“这是……”张大凡瞳孔微缩,轻轻抚摸着石碑冰冷的表面。北冥令的共鸣正是源于此物。
南宫文和风璃也被吸引过来,看到这半截石碑,皆是面露惊容。
“这符号……从未见过,但似乎蕴含着极深的空间至理!”南宫文痴迷地研究着那些古老符号。
风璃指尖轻触石碑,闭目感应片刻,轻声道:“非常非常古老的岁月……远在云梦古国之前。它似乎曾是某个庞大体系的基础节点之一,但已彻底损毁。残留的意境……与北冥令同源,却更为古老质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