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得很!”
皇后冷笑连连:“来人,传本宫的命令!
太子妃德行有亏,即日起在寝殿抄写宫规百遍、祈福经卷五十卷!
抄不完不准踏出寝殿半步!”
越倾歌闻言,眸色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却依旧躬身领命:“遵,皇后旨”
皇后再不多看她一眼,猛地甩袖,带着一众宫人浩浩荡荡地转身离去,
殿门被“砰”地一声关上,外间传来了上锁的声音
清芷面色紧张,来到越倾歌面前,语气急切又带着几分无措
:“公主!现在该怎么办?……”
越倾歌抬手示意她稍安勿躁,神色依旧从容,唇角甚至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这不是正好吗?太子遇刺昏迷,原定大婚,自然会延迟。”
按这图望的惯例,太子与太子妃大婚的三日,太子需日夜守在太子妃殿,
不得擅离,确保太子妃有孕育嫡长子的机会。
上辈子,因为沈惊寒受伤大婚延迟,后来大婚之期往后延了一月,
可当时沈惊寒刻意刁难羞辱自己,连大婚之日都未曾踏足此处,那三日的规矩自然也免了。
可这辈子不同,她的刻意撩拨,激发了他的征服欲,
若是大婚如期举行,他必定会按规矩来,届时她想躲都躲不开。
如今他重伤昏迷,大婚延期,恰好给了她应对的时间,倒是正合她意,
:“不过是抄几卷经,无关紧要。”她语气轻淡,仿佛全然未将这惩罚放在心上。
清芷一听,一切都在公主的掌控之中,便也放下了心
:“公主放心!抄书的事交给奴婢便是!奴婢自幼跟着您,
您亲手教的字,奴婢练得与您的字迹有八九分相似,保管没人能看出破绽!”
她眼神亮闪闪的,:“您只管专心筹谋大事,这种琐事不须您费心!”
越倾歌被她这模样逗笑,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哦?那这般,可就要有劳清芷姑姑了。”
清芷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娇嗔嘟囔
:“公主您别打趣奴婢了,奴婢这就去抄!”
说着便快步走到案台前,麻利地铺开宣纸、研好墨,又将毛笔在砚台边缘舔得尖细,卷起袖子就俯身开始抄写。
殿外便传来一阵极轻的叩窗声,紧接着是一道熟悉的女声:“公主?”
越倾歌眼神微动,沉声道:“进来。”
希云翻窗而入
越倾歌问:“如何?可拿到?”
今日趁着游街,出宫人员繁杂,越倾歌安排了希云去了一趟揽月阁
希云立刻躬身应道:“拿到了!公主”
希云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我今日前去,对上暗号后,那阁内掌柜亲自接待了我,将此物交给我!”
越倾歌接过,打开瓶子,入目是蜜色小丸约莫有十几粒,
越倾歌勾唇,将此瓶收好:“辛苦了……”
倒是来得及时,有了此物倒是可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希云又将一块银色的环佩递了过去
:“掌柜说他们少主还无法赶来燕都,先让我将此物交给公主,说您一见便知!”
越倾歌眸光微动,接过轻轻摩挲,天下第一楼的掌印
是苏彦辞东家身份的象征!
把此物交给她,就意味她可以随意调动苏彦辞开设的任何一家钱庄所有资金,
行使苏彦辞少主的身份,调动苏彦辞在图望遍布的所有眼线……
指腹轻轻摩挲上面的纹路,眸光复杂……
上辈子,他可是说,那是他的聘礼,如今……
敛下思绪,越倾歌将银色环佩收入袖中:“今日辛苦了……”
希云摇头又补充道:“回来之时,我路过暗点,祁公子让我给您带话,
他一直按您的吩咐勤学苦读,半点不敢懈怠,
您先前给的那些试论,他早已烂熟于心,此前又有我小叔在旁悉心教导,
如今已是胸有成竹,只待科考那日一展身手,让公主不必担忧!”
越倾歌勾唇:“如此,甚好!”
她要为沈惊寒培养一个,最够让他忌惮的对手
让他尝尝处处掣肘的滋味,看他一点点坠落云端
未来的图望储君?
这天下落入谁手未可知……
越倾歌垂眸:“派去冷宫打探的人手,可有查到什么?”
希云颔首回道
:“回公主,宫中眼线众多,我们的人不敢在各处贸然行动。
但冷宫本就偏僻冷清,守卫松懈,倒是轻易便接近了
如您所料,冷宫里确实关着一位废妃,
传闻当年她生产时,竟生下一只狸猫,被视作大不吉
图望素来信奉狼,象征勇猛,狸猫却代表兵祸不详,
皇帝震怒之下,本欲处死她,可念及这女子曾与他青梅竹马,也曾极受宠爱,
便留了她性命,只将那‘狸猫’处死,把她打入冷宫。”
:“这些年她疯疯癫癫的,总喊着有人换了她的孩子、偷了她的孩子,宫里人都当她是癔症发作。”
:“我们的人试着慢慢接触,发现她其实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不少时候,倒像是故意装出来掩人耳目的。”
越倾歌微微点头:“不必特意派人关照她。”
:“她能在冷宫里熬这么多年,还懂得装疯卖傻,就说明暗处定有人在监视她。”
她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我们的人立足未稳,贸然接济帮助,反倒会打草惊蛇,让那些暗中盯着她的人察觉异样。”
“只需远远看着,确保她没有性命之忧,便可”
希云点头:“属下明白,这就吩咐下去。”
国公府
寒风穿窗而入,拂过案上摊开的麻纸
顾南苏握着竹笔的手稳而不滞,笔尖在纸上落下工整字迹,墨色浓淡相宜。
她乌发挽成简单利落的垂鬟分肖髻,额前垂着一串细碎的粉白珍珠串,
鬓边编着两股小辫,辫间缠了浅碧色的彩丝,随呼吸轻轻晃动,清丽又雅致。
忽闻“砰”的一声巨响,雕花木门被人从外狠狠踹开,
惊得案上的砚台都晃了晃,墨汁溅出几滴,落在米白的麻纸边缘,晕开一小片乌黑。
顾南苏眉头微蹙,握着笔的手一顿,缓缓抬眸。
逆光中,顾雪棠一身绯红短袄配同色长裙,腰间束着一条宽幅鎏金腰带,正中镶嵌着一枚鸽血红宝石,熠熠生辉。
她发间亦是简单的螺髻,额前垂着赤金珠串,鬓边编了三股小辫,缠了朱红彩丝,此刻满脸怒容,气势汹汹
:“顾南苏!”
顾雪棠的声音尖利刺耳,带着毫不掩饰的怒火,手指险些指在了顾南苏的鼻子上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今日会出事?!”
顾南苏眸光微动,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小片阴影,语气平静无波
:“姐姐这话,我听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