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带着几分嘲讽
:“太子殿下这般弱,就该让护卫贴身保护……”
这话一语双关,沈惊寒被噎得说不出话,却一时不好发作,与此同时,心中涌上了极为复杂的情绪。
他本以为越倾歌对自己只有恨,巴不得自己死,可她却三番两次出手相救。
在大越那一次他理解,是为了大越,那刚刚呢?
若自己方才中箭身亡,岂不正合她意?
难道她对自己,其实并非全然无情?
越倾歌看着沈惊寒复杂的眸光,像是已经猜透了他的自作多情,
她淡淡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沈惊寒若是现在就死了,图望朝中势必会乱,而自己原本的计划便会乱
她如今还未彻底掌控图望的局面,沈惊寒自是还不能死
刀光剑影中,刺客们见久攻不下,反倒被后面赶上来的护卫们渐渐压制,
眸色一沉,知道再斗下去只会全军覆没,
当即低喝一声:“撤!”
剩余的几名刺客立刻虚晃一招,转身便朝着前方逃窜。
护卫们哪里肯放,提刀紧追不舍,一路将两人逼到了前方的十字路口。
那两名刺客只顾着埋头狂奔,全然没留意侧方驶来的一辆马车。
等他们察觉动静时已然迟了,“嘭”的一声闷响,
两人结结实实撞在了马车上,瞬间被撞得踉跄倒地。
身后的护卫们趁机一拥而上,死死按住倒地的刺客,
铁链“哗啦”一声锁上,将人牢牢控制住。
前方的马车停下后,缓缓调转方向,朝着这边驶来。
沈惊寒眸光微锐,今日游街,本就不允任何马车从主干道行驶,避免冲撞了自己的轿撵……
这马车是如何被放行上来的……
待马车行至近前,车帘掀开,一个青年男子缓步走下马车。
他面若冠玉,身形颀长,一身青衫衬得文弱清隽,眉宇间透着书卷气,一看便是身子骨单薄的读书人。
他快步上前,视线略过立在一旁的越倾歌时,顿了一瞬,随后快速移开,
垂眸,朝着沈惊寒躬身一礼,语气谦和有礼
:“微臣陆向令,见过太子殿下,今日得陛下紧急召见,正赶去宫中面圣,惊扰了太子与太子妃的游街仪仗,还望殿下恕罪。”
沈惊寒一听他的名字,眸中闪过一丝了然……
他虽刚回图望不久,却也听闻了不少朝中近来的热议
这陆向令,本是边城一个家境贫寒的书生,却凭着惊世才学突然声名鹊起。
传闻他才高八斗,古今之事无所不晓,心思更是机敏过人,
唯独身子骨孱弱,带着几分文弱之气。
此前他也曾应考科举,本已得官,却因重病缠身,无奈辞官归乡。
此番重回燕都,原是为探亲,
却在城中一家酒楼饮酒,无意中对出了此前宫中放出的一联绝句,
对仗精妙,意境深远,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很快便在全城传开来。
父皇听闻其名,召他入宫,本欲试其才学,却被他的学识和风骨深深折服。
宫中留存的残棋谱,他寥寥数子便盘活全局;
谈及周边邻国的风土人情、典章制度,他更是如数家珍,见解独到。
父皇当即破格提拔他为太傅,时常召入宫中伴驾,
或对弈,或赏玩字画,或临时赋诗作对,宠信有加。
沈惊寒望着眼前身形孱弱却气度沉稳的男子,没想到面前人,就是传闻中的陆太傅。
他回京这几日,琐事缠身,一直没能得空去见父皇口中连连称赞的这位奇才。
父皇此前还特意叮嘱,等他忙完手头事,务必见见陆向令,
说此人定能让他惊艳,日后可成他的得力助力。
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处误打误撞遇上。
虽沈惊寒行事向来张扬随性,但对这般才高八斗的文人,心底终究存了几分敬佩。
他收起了方才的冷厉,语气缓和了些,对着陆向令颔首道
:“原来竟是陆太傅。今日本是我与太子妃游街之日,不想中途遭遇刺客行刺,
多亏太傅马车恰巧经过,撞翻了那两名逃窜的歹徒,否则他们怕是要就此逃脱,
多谢太傅相助。”
陆向令连忙拱手躬身,语气恭敬
:“太子殿下客气了,护驾乃是分内之事,微臣不敢当‘多谢’二字。
殿下与太子妃吉人天相,此番受惊之后,往后皆顺遂安康。”
他抬眸望了望天色,又道:“陛下还在宫中等候微臣觐见,不便在此多作叨扰,就先向殿下告辞了。”
沈惊寒点头:“既是父皇召见,那你便快些进宫吧……”
:“是!”
说罢,他再次拱手行礼,便转身登上马车,车队缓缓朝着皇宫方向驶去。
沈惊寒望着马车远去的背影,眉头微蹙,若有所思
父皇曾说,陆向令不仅、学识渊博,更精通推算之术,
能观势度局,是不可多得的奇才,特意叮嘱要他好生拉拢,日后可为己用。
方才那般惊险场面,刺客环伺、血流当场,
寻常读书人见了怕是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可陆向令自始至终面色平静,
虽听闻行刺之事有几分意外,眸中却无半分惊慌,这份定力,
绝非普通文人能及。
他又想起父皇提及的另一件事
近一个月朝堂上推行的那项新政,此前屡屡受阻,
大臣们各执一词,始终无法落地,正是得了陆向令的几句指点,
父皇才理清脉络,制定出周全之策,最终顺利推行。
这般心智与才学,着实难得。
沈惊寒眸色渐深,心中既有对陆向令的好奇,更生出了强烈的招揽之意
如此人物,若能纳为己用,定然如虎添翼。
只是不等他细想,先前被刺客划伤的手臂忽然传来一阵细密的麻意,像有无数只蚁虫在皮肉下钻噬。
他微微错愕低头,只见那身宝蓝色的锦袍袖口已被利刃割开一道狰狞的口子,
暗红的鲜血正顺着破口缓缓渗出,将原本清亮的蓝色染得暗沉。
指尖下意识拨开破损的衣料,入目的景象让他眸色骤然剧变
伤口周遭的肌肉竟已泛起诡异的青黑,正顺着肌理隐隐蔓延。
:“殿下!这刀上有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