哨站内,苍刚刚转述完苏星传来的关键信息,精神与身体的双重透支让他几乎虚脱,被炎锤长老及时扶住,喂下提神的药剂。
“同时注入多种纯净力量,在魔株根部共鸣……”炎锤长老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粗壮的手指无意识敲打着石台,“这简直是要在刀尖上跳舞,在火山口里绣花!先不说如何安全抵达魔株根部,光是凑齐这些条件就……”
他掰着手指头:“雷恩的大地厚重之力,烈的火焰净化之力,你的自然生机之力,凌霄的冰岚秩序之力,还有苏星丫头自身的规则认知……现在凌霄昏迷不醒,力量近乎枯竭;苏星身陷囹圄,自身难保;雷恩和烈在外面生死未卜,还要对付墨衍那个狡猾的狐狸!这、这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苍喘息稍定,翠绿的眼眸却异常明亮,那是一种将自身逼到极限后燃烧出的、近乎偏执的坚定光芒。“长老,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如果之前有人告诉我,我能隔着虚空与苏星的意识残响对话,我也觉得不可能。如果凌霄没有用命去赌那一丝共鸣的可能,我们现在连方向都没有。”
他挣扎着坐直身体,目光扫过周围忧心忡忡的众人:“苏星传回的信息里,强调了‘共鸣’。这意味着,或许不一定需要每个人都在物理上抵达魔株根部。我们需要的是力量的‘共鸣效应’。”
“你的意思是?”灵鹿族长者若有所思。
“就像我之前尝试的,通过我与凌霄的连接,与苏星意识建立共振。”苍的思路越来越清晰,语速也快了起来,“我们可以尝试构建一个‘远程共鸣网络’!以哨站这里为基点之一,以我作为与苏星意识连接的中枢;以雷恩和烈他们所在的位置为另一个基点,如果他们能找到合适的地点或方法;甚至……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将这里的力量‘投射’或‘引导’向腐魂沼泽的方向……”
“远程力量投射?这需要对地脉和能量流向有极其精深的掌握,而且消耗巨大,成功率……”一位矮人学者连连摇头。
“不需要完美投射全部力量,也许只需要一部分,作为‘引信’或者‘坐标’!”苍的眼中闪烁着近乎疯狂的光,“关键是‘同时’和‘共鸣’!如果我们在几个关键节点,同时爆发出符合要求的纯净力量,哪怕只是一部分,只要能引发‘净化心核’的共振,或许就能暂时稳定它,甚至为苏星从内部反制腐化锁链创造机会!”
这是一个更大胆、更冒险的设想,几乎是将希望寄托于虚无缥缈的“共振”理论和众人之间难以言喻的羁绊与默契上。
但此刻,他们别无选择。
“干了!”炎锤长老猛地一拍大腿,震得石台上的卷轴都跳了跳,“总比坐在这里等死强!老子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见过这么刺激的事儿!矮人族对地脉和能量传导有点心得,我们立刻研究,看看能不能利用这附近的地热脉流和暖晶矿脉,构建一个临时的能量放大和引导阵列!就算只能送过去一丝力量,也得试试!”
灵鹿族长者们也纷纷点头,开始低声商讨如何将苍的自然生机之力与古老歌谣中的引导韵律结合,增强其远程传递的稳定性和穿透力。
苍则再次闭上眼,不顾身体的虚弱,开始尝试更深层地稳固与苏星意识之间的那条脆弱连接。他需要保持这条通道的畅通,这是整个计划中,与苏星内部规则认知力量取得同步的关键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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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魂沼泽外围,怪石谷地。
战斗已接近尾声。埋伏的蛇族死士虽然凶悍,但在雷恩精准的冰霜控制和烈狂暴的火焰碾压下,很快被清理干净。两名北境战士也受了些轻伤,但无大碍。
烈踩碎最后一名蛇族战士的头骨,嫌恶地甩掉拳套上的污血,目光扫向雾气弥漫的谷地深处:“那狐狸肯定躲在里面!这些杂碎不过是拖延时间的炮灰。”
雷恩蹲下身,检查着蛇族战士尸体上残留的能量痕迹,金褐色的眼眸微微眯起:“他们体内被强行注入了污秽能量和某种狂化因子,生命透支严重。墨衍的仪式可能已经到了关键阶段,他在不计代价地获取力量,或者……实验他的‘融合’成果。”
他站起身,望向谷地更深处,那里的雾气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暗紫色,隐隐有能量波动传来。“不能再耽搁了。直接突入,找到他的核心祭坛,不惜一切代价打断他!”
四人整理装备,服下苍给的强效清醒药剂,压制沼泽环境带来的持续不适感,如同一把尖刀,朝着能量波动的源头疾驰而去。
谷地深处,地形越发崎岖诡异。巨大的、仿佛被腐蚀过的怪石如同沉默的巨人,地面上出现更多冒着毒泡的小型泥潭,空气粘稠得几乎能拧出水来,那股甜腥腐臭的气息浓烈到让人头晕目眩。
终于,在一处背靠陡峭岩壁、前方被数根巨大石笋半包围的凹陷处,他们看到了目标。
一个比影像中更加清晰、也更加令人不安的祭坛。
祭坛由暗色的、仿佛浸透了污血的石头垒成,表面刻满了扭曲蠕动、散发幽绿光芒的符文。祭坛中央,悬浮着的正是那块不规则多面体石核——“钥匙碎片”。此刻,石核正剧烈震颤着,散发出强烈的、混杂了星痕秩序冷光与腐魂沼泽污秽紫芒的混乱波动,这两种本应互相排斥的力量,正在符文的引导下,被强行糅合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不稳定的、仿佛随时会爆炸的诡异光团。
墨衍就站在祭坛前,他比之前看起来更加消瘦苍白,甚至带着一种病态的狂热,紫色的眼瞳死死盯着石核,双手不断结出复杂的手印,将一股股暗紫色的、夹杂着痛苦灵魂尖啸的能量注入祭坛。他身边,还有两名气息阴沉、明显是心腹的蛇族祭司,也在辅助维持仪式。
祭坛周围的地面上,散落着一些已经失去光泽、变得灰败的灵魂结晶残骸,显然已经被消耗殆尽。
“墨衍!”雷恩的怒喝如同惊雷,在谷地中炸响。
墨衍猛地转过头,看到雷恩和烈,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被更加浓郁的疯狂与讥诮取代:“北境之王?还有这只没脑子的狮子?来得正好!见证这伟大的融合吧!秩序与混沌的界限将被打破,我将获得超越规则的力量!”
“痴心妄想!”烈根本懒得废话,怒吼一声,整个人化作一道赤红的烈焰流星,直扑祭坛!他要直接毁掉那块该死的石核!
“拦住他们!”墨衍厉声下令。
那两名蛇族祭司立刻放弃辅助仪式,口中念诵咒文,地面瞬间冒出数条由污秽泥浆构成的粗壮触手,缠向烈和雷恩。同时,祭坛周围的阴影中,又蹿出几名潜伏的蛇族战士,嘶叫着扑了上来。
“你的对手是我!”雷恩冰晶战刃横扫,凛冽的冰霜之力将扑来的触手和战士暂时冻结,为烈开辟道路。他深知,必须有人牵制这些爪牙,让烈能直捣黄龙。
烈凭借着恐怖的速度和爆发力,硬生生冲破了几条触手的阻拦,赤红的拳头带着焚尽一切的意志,狠狠砸向祭坛中央的石核!
“愚蠢!”墨衍冷笑一声,不闪不避,反而双手猛地向石核一按!
嗡——!
石核上的混乱光团骤然膨胀,一股狂暴的、兼具冰冷秩序撕裂感和污秽腐蚀力的冲击波轰然爆发!
烈首当其冲,被这股混合力量狠狠撞飞出去,重重砸在岩壁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拳套上的火晶石都出现了裂痕。那冲击波甚至波及到雷恩和北境战士,让他们气血翻腾,动作一滞。
而祭坛上的石核,在爆发出这一击后,光芒似乎黯淡了一丝,但其内部两种力量的融合进程,却仿佛被这一下“刺激”加速了!混乱光团旋转得更加剧烈,散发出更加强大、也更加危险的气息!
“哈哈哈!看到了吗?这就是融合的力量!虽然还不稳定,但足以碾压你们!”墨衍狂笑着,嘴角也溢出血丝,显然强行催动石核的反噬也不小,但他毫不在意,“等我将它与‘星痕’的规则彻底链接,与沼泽深处的‘心核’完成共鸣,我将成为掌控平衡的新神!苏星?她将成为我神座下最完美的规则傀儡!而你们,都将成为这伟大献祭的一部分!”
他的野心,远比众人想象的更加疯狂!他不仅要破坏平衡,更要窃取整个系统的权柄!
雷恩和烈的心沉到了谷底。墨衍的仪式,比预想的更接近完成!
与此同时,远在哨站的苍,在深度共鸣中,也骤然感受到了来自连接另一端——苏星意识空间的剧烈震荡和陡然增强的痛苦!
显然,墨衍强行催动“钥匙碎片”加速融合的行为,直接加剧了对苏星意识空间的侵蚀和破坏!那些暗紫色的腐化锁链如同被注入了强心剂,疯狂勒紧,苏星那银灰色的轮廓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散!
“不行……来不及等他们找到方法了……”苍猛地睁开眼,眼中布满血丝,声音嘶哑却带着不顾一切的决绝,“长老!启动引导阵列!将我的自然生机,还有……尝试引导凌霄眉心中残留的、那一点属于苏星的规则印记之力,一起投射出去!目标,腐魂沼泽深处,魔株根部!现在!必须给苏星支援,哪怕只能减轻她一丝压力!”
“可是,没有其他力量的呼应,单独投射过去可能效果甚微,甚至会被沼泽的污秽吞噬……”炎锤长老急道。
“管不了那么多了!”苍低吼,“做了,才有希望!不做,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吞噬!启动!!”
炎锤长老一咬牙,对着矮人工匠们大吼:“启动‘地脉谐振阵列’!把暖晶矿脉的能量全部接上!灵鹿族的朋友,用你们的歌谣稳住能量流!快!”
哨站内,所有能调动的人员立刻行动起来。矮人激活了预先布置在温泉池周围和洞壁特定位置的暖晶节点,灵鹿族长者们齐声吟唱起古老而庄严的引导歌谣。
苍坐在阵列中央,双手按在凌霄的胸口和眉心,将自己全部的自然生机,连同精神力,毫无保留地灌注进去,并尝试沟通凌霄眉心中那点与苏星同源的、微弱到极致的银灰色印记。
翠绿与一丝微不可察的银灰光芒,在歌谣的引导和地脉能量的放大下,开始缓缓升腾、汇聚,如同逆流而上的光之箭矢,艰难地穿透岩石与地层的阻隔,朝着西北方向,腐魂沼泽的深处,义无反顾地“射”去!
而在腐魂沼泽核心,那棵庞大魔株的根部,那点几乎要被暗紫色污秽彻底淹没的黯淡金光,似乎感应到了这遥远而微弱的、带着熟悉生命与秩序气息的呼唤,极其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绝地之中,烽烟四起。
分隔三地的人们,以各自的信念与牺牲,吹响了反击的号角。
微光已现,心渊共震。最终的时刻,正在加速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