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昆仑祖地往东海赶的路,比来时更折腾。先是牵着牦牛在雪山上绕了两天,才找到卓玛才让说的那个临时驿站,换了两匹耐力好的马。张歪嘴骑在马上,颠得屁股生疼,一路龇牙咧嘴:“早知道骑马这么遭罪,还不如步行呢!我姥姥说坐驴车都比这稳当,至少不会把骨头颠散架。”
林野勒住缰绳,回头看了眼被甩在身后的雪山,眉头还没松开。脑海里时不时闪过苏清月和陈默被水怪围攻的画面——那些水怪长得像蜥蜴,却长着八条腿,嘴里吐着墨绿色的粘液,沾到石头上能冒出白烟,显然带着剧毒。“得再快点,”他催了催马,“清月他们撑不了太久。”
顾言从背包里掏出块压缩饼干,递给他:“先垫垫,昨天到现在就吃了半块。我姥姥说再急也得吃饭,不然没力气赶路,跟拉磨的驴似的,得喂饱了才有力气跑。”
林野接过饼干,刚咬了一口,就听身后传来一阵马蹄声,急促得像是在赶路。张歪嘴警觉地回头:“不会是影行者追来了吧?他们不是怕太阳吗?这大白天的也敢出来?”
马蹄声越来越近,扬起的尘土里,隐约能看到两个熟悉的身影。等走近了,张歪嘴眼睛一亮:“是苏老太太和念念!她们咋来了?”
苏老太太骑着一头慢悠悠的老黄牛,顾念念坐在她怀里,手里还拿着那块昆仑玉原石,看到他们,老远就挥起了小手:“哥哥!清月姐姐出事了!”
林野心里一沉,赶紧勒住马:“您怎么来了?念念怎么也带出来了?”
苏老太太翻身下牛,喘了口气:“别提了,昨天夜里收到陈默的传讯,说他们在东海祖地外围被‘八脚蜥’围攻,归魂镜的力量被压制,快撑不住了。我不放心,就带着念念赶来了,想着多个人多个照应。”
“可念念还小……”林野话没说完,就被顾念念瞪了一眼。
“我不小了!”小姑娘把胸脯一挺,举起手里的昆仑玉,“我有这个!能发光,能吓走坏人!上次有只野狗想咬我,我一拿出它,野狗就吓跑了!”
张歪嘴在旁边帮腔:“念念说的是真的,这丫头胆子比我还大。我姥姥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定她还真能帮上忙。”
林野无奈地摇摇头,知道现在说啥也没用,只能让她们跟上。苏老太太从牛背上的包袱里掏出个布包,递给林野:“这是守镜族的‘避水珠’,系在船上能让水怪不敢靠近,本来是给清月备着的,现在先给你。”
布包里是颗鸽子蛋大小的珠子,通体透明,里面像是有水在流动,摸上去冰凉凉的,带着股湿润的气息。林野把珠子系在腰间,感觉周围的空气都清新了不少:“多谢您了,苏老太太。”
“谢啥,都是一家人。”苏老太太拍了拍他的胳膊,“接下来的路得走水路,翻过前面的山,有个‘月牙湾’,那儿有我的老熟人,叫老周,开着艘渔船,能送咱们去东海祖地外围。”
张歪嘴一听要坐船,顿时来了精神:“坐船好!坐船稳当!我还没在大海上划过船呢,我姥姥说大海里有好多鱼,比池塘里的大十倍,不知道能不能钓两条上来烤着吃。”
翻过山头,果然看到一片月牙形的海湾,蓝得像块巨大的宝石,岸边停着几艘渔船,其中一艘挂着红布条的,格外显眼。一个皮肤黝黑的老汉正蹲在船头补渔网,看到他们,直起身子喊:“是苏丫头吗?可算把你盼来了!”
“周大爷!”苏老太太笑着迎上去,“麻烦您了,又要借您的船用。”
老周摆摆手,眼睛在林野几人身上打了个转,最后落在张歪嘴身上,忍不住乐了:“这小伙子看着壮实,是个摇橹的好手。我这船没装马达,全靠人力,正缺个有力气的。”
张歪嘴拍了拍胸脯:“没问题!我姥姥说我从小就有力气,三岁就能搬动半块砖头,摇橹算啥!”
老周的渔船不大,也就两丈来长,船舱里堆着渔网和渔具,还弥漫着股鱼腥味。张歪嘴被分配到摇橹,刚开始还觉得新鲜,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摇得有模有样,可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就开始气喘吁吁,胳膊抖得像筛糠。
“不行了不行了,”他一屁股坐在船板上,“这活儿比扛大包还累!我姥姥说看着容易的活儿往往最难,果然没骗我。”
顾言接替他摇橹,动作虽然慢,却稳当,船在水面上滑行得很平稳。林野站在船头,望着远处的海平面,眉头又皱了起来——引魂灯的火苗开始不安地跳动,幽绿的光芒忽明忽暗,像是在预警。
“不对劲,”他低声说,“前面的水色有点怪。”
众人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前方的海水突然变成了墨绿色,像被墨染过似的,和周围的蓝色海水泾渭分明,看着格外诡异。老周脸色一变,赶紧让顾言停船:“是‘死水湾’!里面的水不流动,还藏着八脚蜥的幼崽,千万别进去!”
话音刚落,墨绿色的海水里突然冒出无数个小泡泡,密密麻麻的,像一锅沸腾的水。紧接着,水面下闪过无数黑影,速度快得像箭,朝着渔船游来。
“来了!”苏老太太掏出归魂镜的另一半,“快把避水珠扔出去!”
林野解下避水珠,用力往船外一扔。珠子刚落入水中,就发出一阵柔和的蓝光,形成一个光罩,将渔船笼罩其中。那些黑影撞到光罩上,发出“砰砰”的响声,却进不来。
张歪嘴扒着船边往下看,吓得倒吸一口凉气:“我的娘哎!这就是八脚蜥?跟大蟑螂似的,太吓人了!我姥姥说南方的蟑螂能飞,这玩意儿不仅能游,还长八条腿,简直是蟑螂成精!”
水里的八脚蜥越来越多,小的只有巴掌大,大的却有半人高,嘴里吐着墨绿色的粘液,不断撞击着光罩,光罩上的蓝光开始慢慢变暗。老周急得直跺脚:“避水珠的力量快耗尽了!这死水湾的八脚蜥太多,撑不了多久!”
林野掏出小鼎,金光一闪,朝着水里的八脚蜥照去。八脚蜥被金光一照,发出痛苦的嘶嘶声,纷纷往后退,墨绿色的海水里冒出缕缕白烟,像是被烫到了。
“管用!”顾言眼睛一亮,“再用点力!”
林野集中精神,小鼎的光芒越来越亮,像个小太阳,照得海水都泛起了金色。水里的八脚蜥开始溃散,有的掉头往死水湾深处游去,有的则翻了肚皮,浮在水面上一动不动。
张歪嘴看得兴奋,捡起船板上的鱼叉,对着水面上的八脚蜥就扔了过去:“叫你们围攻清月姐!叫你们撞船!我姥姥说打蛇打七寸,打这玩意儿就得打脑袋!”
就在这时,死水湾深处突然传来一阵低沉的咆哮,像是有什么巨大的东西在水里翻动。墨绿色的海水开始剧烈沸腾,一个巨大的黑影从水底升起,遮天蔽日,比之前见到的八脚蜥大十倍都不止,脑袋上长着两只巨大的眼睛,像两盏探照灯,死死地盯着渔船。
“是八脚蜥王!”老周吓得脸都白了,“这玩意儿百年不遇,怎么会出来?”
八脚蜥王张开嘴,喷出一股墨绿色的粘液,直奔渔船而来。粘液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撞在光罩上,光罩“咔嚓”一声裂开了道口子,蓝光瞬间暗淡下去。
“不好!”林野赶紧用小鼎去补缺口,金光撞上粘液,发出“滋滋”的响声,却没能阻止缺口扩大。
苏老太太掏出引魂灯,幽绿的火苗对着八脚蜥王晃了晃:“用守镜族的秘术试试!‘镜光斩’!”
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归魂镜的碎片上,碎片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形成一道光刃,朝着八脚蜥王的眼睛飞去。八脚蜥王显然怕这光刃,猛地闭上眼,光刃砍在它的眼皮上,发出“当”的一声,像是砍在石头上。
“它的皮太硬了!”苏老太太急得满头大汗,“普通攻击伤不了它!”
张歪嘴突然想起件事,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陈大爷给的沙枣干:“我听说这玩意儿能驱虫,不知道对这大蜥蜴管用不?”他说着,抓起一把沙枣干就往水里扔。
说来也怪,沙枣干刚落入水中,八脚蜥王突然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庞大的身躯开始剧烈抽搐,像是中了毒。墨绿色的海水里冒出无数气泡,它身上的鳞片开始脱落,露出里面粉嫩的肉。
“管用了!”张歪嘴惊喜地喊,“我姥姥说老辈人传下来的法子都有用,果然没骗我!”
林野眼睛一亮,赶紧让老周把船上剩下的沙枣干全拿出来,几人一起往水里扔。八脚蜥王在沙枣干的“攻击”下,抽搐得越来越厉害,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庞大的身躯沉入水底,墨绿色的海水渐渐变回了蓝色。
周围的小八脚蜥见王死了,纷纷掉头逃窜,很快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众人瘫坐在船板上,大口喘着气。张歪嘴擦了擦脸上的汗:“这大蜥蜴看着吓人,没想到怕沙枣干。早知道这么容易,刚才就不用费那么大劲了。”
苏老太太捡起块沙枣干,闻了闻:“这沙枣干里掺了迷魂林的‘驱邪草’,是守石人特制的,专克邪祟,八脚蜥属阴邪之物,自然怕它。陈老头倒是细心,早早就备好了这个。”
老周摇着橹,把船划出死水湾,看着远处的海平面:“过了这死水湾,再走半天就能到东海祖地外围了。那儿有个小岛,陈默他们应该就在岛上。”
林野站在船头,望着越来越近的岛屿,心里的不安却没减少。八脚蜥王虽然被解决了,但他总觉得,这只是开始。影行者还在暗处,爷爷留下的木盒还没打开,东海祖地的秘密也等着他们去揭开。
小鼎在怀里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心情。林野握紧小鼎,知道真正的考验,还在前面等着他们。
远处的岛屿越来越清晰,岛上隐约能看到黑色的礁石和茂密的树林,引魂灯的火苗突然变得异常明亮,直指岛屿中央,像是在说:他们就在那里。
林野深吸一口气,对着众人喊道:“准备登陆!”
张歪嘴握紧工兵铲,顾言举起地图石,苏老太太抱着归魂镜,顾念念则紧紧攥着昆仑玉。渔船破开波浪,朝着岛屿驶去,船板在海浪的冲击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伴奏。
岛上的树林里,隐约传来打斗声,还有水怪的嘶吼,显然,苏清月和陈默还在坚持。
他们必须快点,再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