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宋娇娇是要承担这俩孩子开销。
但马佳善奶奶却不让,她手头有钱,留着也是留着,让这俩孩子吃饱穿暖肯定没问题。
小孩几乎是一天一个样。
如今赵子静跟赵子硕,一点都不像宋娇娇刚见的时候,瘦的跟一把骨头似地,现在脸上有点肉了,就是脑袋上还顶着一头小黄毛,看起来又细又软。
“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就这两天。”
宋娇娇坐在奶奶一侧的椅子上,说道:“听我男人说,今年土地有变动。而且政府不是下发公文,说要回居住地、祖籍地办理新身份证吗?怕去的晚了,镇上公安休息。”
“我们那边不比城里方便,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行。”
马佳善道:“我这边你也不用操心,虽说是年纪大了,有俩孩子陪着也出不了什么乱子。你甭惦记我。”
她说着,叫赵子静出去把门给带上。
小姑娘没问为什么,雕着花的木门被合上后,原本就不怎么明亮的房间变得更暗几分,她道:“奶奶,要不等明年让我男人给您在屋里开个窗户吧?春夏天的时候能多晒晒,屋里也不会那么潮湿。”
“开什么窗户,这不正好。”
“这光线太暗对眼不好。”
“你还说教上了。”
马佳善听她管教,无奈地笑了笑:“明年再说吧。”
“我看过了,那大的不适合当厨子,心不静;这小的倒是心细,可我也没打算教。”马佳善道:“等着日后她要愿意学,就挂你名下吧。我啊,也就收你一个徒弟。”
“你这人,就是心底纯善。”
老太太欲言又止,没把后面的话给说出来:“我上次听那混小子来送电视,说你明年想盖个大饭店?是有这个事儿吧。”
“是想呢。”
宋娇娇凑过来,毕竟是私密的事儿,她也不能说太大声道:“他现在干工程,跟人家说好了,到时候要留块地皮。等他干完了,我俩手头有了钱,就把饭店盖起来。”
她真这么想,还留意了呢。
因为现在做生意的人越来越多,南来北往。现在谈生意都去茶楼,好点的饭店也就白楼跟政府的招待所,还有陆家新开的鸿金楼,她这小摊有手艺但没牌面。
就像一些应酬,公家人请酒。
那都是大钱。
像东北、浙省,人家的饭店一桌吃下来两三百,都快顶她赚一个月了。
这两年她也做过宴,没少人打听她为什么不开个大饭店,她总说自己还不够格,后来能独自做宴,她这心思就起了。
她觉得能发财。
不发财到时候把酒楼租出去也行。
只要地是自个的,怎么着都亏不了。
马佳善颔首:“要是钱不够,来我这边拿。”
“这话说得,咋还能花您的钱。”宋娇娇道:“够。我跟衍礼这两年攒了些,存折都没怎么动过。他也一直给人修路、盖房、做工程,到时候房子也是他盖,钱能省不少。”
马佳善听她说的头头是道,想起来在石桌前低头捡小米的人。
就算经历了富贵。
宋娇娇依旧精打细算、稳扎稳打。
本性不改最难得。
“行,你有盘算就行。对了,你明儿来的时候,给孩子买俩糖葫芦。”
马佳善道:“昨儿有个串巷的,在门口喊冰糖葫芦。可给子静馋的,夜里都喊糖葫芦。今儿等了一天,也没听见人喊。”
“还用得着明天,待会我出门买两个回来就是。家里还缺啥不,我一道买回来。”
“你带那么多东西,这还缺啥,吃到开春也吃不完。”
马佳善也没跟她客气:“去吧去吧,早点回来,你也早点回家。”
赵子静毕竟年纪小。
被哥哥护得好,自来熟的快。
领进家门没几天就奶奶、姐姐、大哥哥的喊,赵子硕经历的多,年岁也大。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他恐怕也很难忘,看起来就内敛。
宋娇娇把糖葫芦硬塞他手里,吓唬道:“不能都给妹妹吃,会闹肚子、生病,听到没有?快点吃吧,别化了,不然等明天都得坏,浪费钱。”
“好,姐姐走啦。”
宋娇娇揉了把他的小脑袋。
赵子静已经在旁边吸溜吸溜的舔起来了,染得满嘴红汁。
沈衍礼可算都把东西安排好了,把移动的铁皮房子上了锁,雇了个周边的小老头,让他时不时过来看一眼。房子里面没贵重的东西,就铁皮值点钱,别被人大过年给掀了。
至于那些七零八碎的,早早就被工人搬回了宿舍里。
这回他只买着了硬卧票。
原因也简单。
因为这年关上人流量大,软卧华而不实,买的人少,占地大。不划算。换上几节硬座、硬卧,好歹能多放几个人。
沈衍礼又想买车了。
软卧的安全性还高一点,现在卧铺票开放,硬卧的价格咬咬牙也能承担得起,所以车厢里指不定都是什么人。
每到这时候,他就得跟熬鹰一样。
火车上不熬他俩到了省城里就得开旅馆、招待所睡一宿,帝都的招待所还尚且不太干净,就别提省城了。
沈衍礼给媳妇买的上铺票,爬上爬下是难了点,但安全性更高。他自个在对面上铺,有点风吹草动都能看见,宋娇娇觉得这火车声就特别催眠,很有节奏的咣当声,还有轨道跟火车相接处时的沙沙作响。
宋家村今年格外热闹。
跟沈衍礼去帝都的汉子早他们一步回来,带着各式各样的东西。
彦红家还买了村里第二台电视机,一时间村里热热闹闹,风风光光,可把邻村的人羡慕的不轻。
这宋家村走得什么运?
怎么就出了宋娇娇这个人,教村里人做煎饼赚钱也就罢,嫁了个男人也愿意帮衬村子里。再看看自家村那些青年壮汉,一下就拉开了距离。
现在方圆十里不管是嫁娶,人们都愿意找找宋家村里的人,看看有没有适龄的。
只不过娶的容易,嫁得难。
现在她们村里的小姑娘可金贵,到了别的村都不正眼看人。
就连之前嫁出门的,如今各个腰杆子也挺得笔直,一言不合就往娘家跑,有人能撑腰。早先那些嫁到别村,逢年过节始终回不来的,今年也都回来了。
穷时闹市无人去富时远山有亲戚。
展现的淋漓尽致。
可是大过年的,人们也不愿意计较那点,能团圆已然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