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还没什么娱乐方式。
电视也未必是人人都有，就连收音机对于某些人来说都是稀罕物件。
所以有时候报纸就是消遣。
随着经济放开，报纸也变得不单一。什么早报、晚报，故事报，少儿报。报纸多，记者就多。全都盯点想挖料，让报纸大卖特卖，赚上一笔。
宋娇娇称了点糖，水果跟零嘴，还有今年新出的钙奶粉。
她是没亲眼见到那俩小孩儿，但听沈衍礼说的，约摸着也营养不良。
冬天的棉衣服也买了两套，能换洗着穿。
她也穿了件紫色的大衣，底下是阔腿的黑裤子，搭配着中跟的小皮鞋。
之前在东北烫的头发是好。
可根本好不了多久。
逐渐头发没那么卷了，还总干巴巴的，像杂草，害得她还得买发膜，以后再也不烫了。养头发也没那么容易，她平时也不披着，就用发夹把头发随意夹起来，方便还利落。
“你这衣服什么时候买的。”
沈衍礼抱着臂问道。
宋娇娇看了看自个身上的大衣，还是牛角扣，说道：“商场打折的时候，本来想做饭穿，想了想没舍得。”
“怎么了。”
“娇娇，你有点像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儿。”
宋娇娇平时衣服不是素，就是淡。颜色重的时候也是很明亮，看起来很鲜活。
这大衣颜色暗。
她这脸长得就显年龄小，穿上没觉得成熟，反而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怪可爱的。
“太大了？”她有点没跟上沈衍礼的脑回路。
她审视了一下，皱眉：“还好吧。”
“以后买衣服不用省那点钱，图人家便宜。”沈衍礼把东西都拎手里道。
“你的意思是，我穿着不好看？”
她回过味来了。
她刚刚专门照了照镜子，感觉她现在特别有老板范儿，就是那种成熟、靠谱，有点像她娘。
沈衍礼也挺敷衍：“好看，娇娇穿什么都好看。”
“快走吧。”
宋娇娇轻轻踢了他一脚，俩人拎着大包小包往公交站前等着，沈衍礼道：“要是能买个车就好了。”
“买什么车？”
“轿车啊。”
宋娇娇乐道：“买那个干嘛，天天就几步路，都用不着。”
主要是太贵了。
一辆车能买好多套小房子，后面还得吃油。公交车就很好，去公交站办理通票，一个月才五块钱。想坐多少次都可以。
除了线路固定，不能随便停车以外，没什么缺点。
她起先还想买个自行车。
但后来想了想，也用不太着。
她们家位置就很好，出门走几步路就是公交站点，离她的小铺子也近。
沈衍礼就是说说，毕竟当务之急，该买的不是车。
是房子。
车用得久了，会坏。
房子跟金子不会。
虽然他也不知道娇娇准备攒多少，想当多有钱的人。
不过无所谓。
医院底下时不时会有带着相机溜来溜去的人，门口的保安虎视眈眈。毕竟是两个孩子，如今赵子硕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医生说最好不要过多刺激。
有些记者是没良心的，恨不得把人八辈祖宗都问出来，那些问题成年人都觉得刻薄，更别说一个孩子了。
沈衍礼跟门口执勤的便衣交涉一番，努了努下巴：“咱们进去吧。”
这房间是双人的。
甚至还有独立的卫生间。
八成是公安同志们觉得这俩孩子可怜，凑钱给他俩置办的，为了保护也为了他们两个能住的舒适。
这挺正常的。
本来能当公安的人，多少都有几分见不得罪恶的善心，要是没这点同情心，他们也有愧于肩膀上的职责。
病房里。
赵子静听到动静，连忙往哥哥身后躲。始终警惕着的赵子硕看过来，手臂拦在他妹妹面前，绷着一张脸。
宋娇娇的心一下就软了，喉咙有些发涩，眼眶逐渐湿润。
她道：“别怕，我们不是坏人。你叫赵子硕是吧？你跟妹妹真厉害。”
“这是我跟我老公给你俩买的东西。”
她没有贸然踏入他俩的安全领域，把东西一一摆在地面。
房间里已经有一些点缀了。
玩偶跟图画书，还有些饼干、苹果。
“你们是谁？”赵子硕问道。
沈衍礼凝视着他，宋娇娇道：“这是沈衍礼，是我老公，我叫宋娇娇。你们其实是认识的，那根钢筋，就是我老公他们工地上的。”
赵子硕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把妹妹护得更加严实。
赵子静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爬上床，凑在哥哥耳边嘀嘀咕咕一阵子，那小眼神还时不时瞟向他们两个。
许久，他低头道：“对不起。钢筋是我偷的。但、但我原本是想还回去。”
“我们知道，这不怪你。虽然方法用错了，可你是个好孩子。勇敢、善良。”
宋娇娇拉了拉一旁的沈衍礼，他不情不愿：“不是来怪你的，我跟我媳妇就是来看看你们两个，看看你们病好的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需要的东西。”
“我们什么都不需要。”
赵子硕道，“钢筋我给弄丢了，应该在小树林里。”
“知道。我朋友当天就找到了，哦对了。我朋友就是把你找到的那个，养大狗的那个。”沈衍礼破天荒介绍道。
赵子硕紧抿着唇，好像发现他们俩确实没什么恶意，好久他问道：“我跟妹妹什么时候能离开？我们两个已经好了，我也没有病。”
“在这里住院需要花很多钱吧，我跟妹妹没有钱，我们两个也不去孤儿院。”
沈衍礼扬了扬下巴，不解：“为什么不去孤儿院。”
“没有人能把我跟妹妹分开，我能养得起她。”他语气很严肃、认真。
明明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还挺敢说。
沈衍礼道：“你拿什么养？偷钢筋吗。”
宋娇娇猛地拽住他，小声道：“别说了。”
却听继续他咄咄逼人：“你很喜欢逞英雄啊。”
“你跑出去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如果遇见坏人，你妹妹怎么办？没人能把你跟妹妹分开，你养得起。你拿什么养？下次俩人一起丢吗。你不会觉得，一次命硬，次次命都这么硬吧。做不到就不要说这种话，懂吗。你也没有多大，你装什么啊，出什么头？那么多人，轮得着你一个小孩子出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