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师历年，第七个月。
维洛克站在工作台前，指尖拂过墙面上那张已经泛黄的《三年期总结与后续规划》。纸的边缘起了毛边，墨迹有些晕开——那是三十多年时光浸润的痕迹。
他转身看向另一侧。
【个体状态监测】
精神力：146.5刻度
体质：98.7
能量质变研究进度：0.03%
剩余缓冲期：8年
那个0.03%，像钉死在时间里的刻度，不曾挪动分毫。
窗外传来契约广场方向隐约的能量嗡鸣，《远征法典》又在更新列表。维洛克走到窗边，灰白色的手掌按在晶石窗台上。触感冰凉，像某种无声的催促。
四十二年。
五十年缓冲期，剩八年。一次远征，十年起步。如果现在不走，等到缓冲期尽头仓促选择，结局可想而知。
“必须选了。”他低声说。
三天后，契约广场。
《远征法典》悬浮半空，暗金色的书页流淌银辉。维洛克站在广场边缘，仰头看着最新三条召集令。
他的目光停在中间。
【远征编号：tw-5392】
发起者：“壁垒”霍恩海姆（四环巫师）
目标位面：凯恩大陆（一级类人生物位面）
规则相融度：91%
预估敌方高端战力：兽王（四级）
需求规模：三环15\/二环150\/一环3000名
持续时间：10-15年
基础报酬：一环保底功勋2000点
预估伤亡率：18-26%
备注：重点需求精准打击、侦查与快速机动能力。需应对游击、伏击及集群冲锋。
维洛克盯着那几行字，脑海中无声分析。
类人生物，规则相近。
脑海里数据开始推演：
环境——常规物质位面，无极端能量干扰，寂灭之力可正常发挥。
对手——有组织，有战术，非混乱怪物。这意味着战斗有规律可循，可以分析，可以针对。
战术适配——“寂灭解构”精准清除指挥官，“侵蚀波纹”压制集群冲锋，“衰败视觉”侦查寻弱点，“灰烬迁跃”提供机动性。
风险——明确。伤亡率预估20%左右，首次远征，中等偏高但尚可接受。
发起者——四环巫师“壁垒”霍恩海姆。大略资料显示，稳健着称，擅长构筑防线和情报先行，不喜冒险。
还有时间：三个月后集结，正好够完成所有准备。
“就是它了。”维洛克做出决定。
接下来的两个月，生活变成精密运转的齿轮。
上午，训练区高级动态靶场。
灰黑色的“寂灭解构”能量束在场地中穿梭，每一次发射都伴随数据记录：
【移动靶命中率：93%】
【对模拟重甲破甲所需平均命中数：1.7】
【连续施法稳定性：十五发内衰减＜5%】
下午，武装工坊。
工坊位于棱堡底层，空气里弥漫着熔炼金属和蚀刻符文的焦糊味。柜台后的老巫师有双改造机械臂，右眼是多镜片观测义眼。
“远征者-I型轻量化链甲，基础款三千点。”老巫师声音嘶哑，“定制内衬加‘削弱兽皮’，关键部位加‘物理冲击分散符文’……再加三百点。”
维洛克点头。“多久？”
“两周。下一个。”
“主巫器。短杖形制，静默黑铁主体，杖头用灰烬结晶，预设三个快速施法模型，增强寂灭能量传导效率和侦查辅助。”
老巫师义眼转动，镜片咔哒作响。“专门适配独有能量特性的巫器……这个贵。五千八。”
维洛克沉默三秒。“可以。”
“预付七成，一个月后取货。”老巫师在金属板上刻下符文契约，“名字？”
“维洛克·布莱克威尔。”
“好。”
离开时，身份符文里又少了一大笔贡献点。维洛克站在走廊调出余额：不到四千。
药剂铺、符文工坊、材料市场……一圈走完，余额跌至三位数。
药剂箱装满十五瓶高效精神力恢复药剂、十管强效止血凝胶、五份通用解毒剂和耐力持久药剂。符文袋里，“寂静脚步”、“气息遮蔽”、“照明光球”和唯一的“小队定位”符文分类收纳。
最后是在知识高塔借阅的《类人生物位面征服战通用战术手册》。花掉最后一百五十点。
两周后，734号塔楼，天色已暗。
维洛克把所有东西摊开在工作台上，一件件检查。
轻量化链甲在灯光下泛哑光黑，内衬削弱兽皮呈暗红纹理。他用手摸了摸，触感坚韧略带弹性。
“灰烬使者”短杖立在墙边。静默黑铁杖身吸收光线，杖头多面体灰烬结晶内部，有极细微的灰黑能量缓慢流转。
他握住杖身，精神力微探，能清晰感知三个预设巫术模型结构，以及结晶对寂灭能量的天然亲和。
药剂瓶整齐排列，标签朝外。符文石表面蚀刻纹路在衰败视觉下清晰可见，每一道的能量走向都符合标准。
所有东西到位了。
所有贡献点花光了。
维洛克坐下，打开《战术手册》。书页翻动声在安静房间里格外清晰。
类人生物战争三原则：情报优势、斩首战术、瓦解社会组织结构。
他一字字看下去，直到深夜。
集结日前夜。
维洛克完成最后一次深度冥想。精神力在识海中平稳流动，流动灰烬旋涡缓缓旋转，四十一个符文闪烁稳定微光。
他检查储物袋，该带的都带了。
“灰烬使者”短杖握在手中，重量和重心恰到好处。轻量化链甲已穿在内衬外，符文内敛，毫不显眼。
窗外，棱堡夜光符文渐次亮起。远方契约广场，《远征法典》光芒彻夜不熄，像一颗永不沉睡的心脏。
维洛克站在窗前，左手无意识摩挲无名指上的发丝封印。温润触感透过皮肤传来，情感滤网平稳运行，将所有关于未知、风险、生死的思绪，转化为清晰认知：
路在前方。
剑已铸成。
该出发了。
他转身，最后扫视这间居住了四十二年的塔楼房间。工作台、书架、实验器材……所有东西留在原地，仿佛主人只是临时离开。
但他知道，这一去，至少十年。
也可能，再也不回来。
维洛克推开门，走下螺旋石阶。脚步声在空旷塔楼内回响，一声，一声，像倒计时的钟摆。
塔楼大门在身后合拢。
他步入棱堡的人造夜色中，深灰长袍下摆拂过地面，灰白脸庞在冷光下平静无波。
左手握着“灰烬使者”短杖，杖头灰烬结晶映着远方《远征法典》的光芒，泛起一丝幽暗微光。
第一次远征，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