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骂骂咧咧,但动作毫不含糊,短刀向后一挥,精准地斩断了一条扑得最近,试图用那扭曲的人手抓他脚踝的蛇花人的手臂,断口处喷溅出大量暗黄色液体,他提前避闪,液体擦着裤腿飞过,布料立刻发出嗤嗤的腐蚀声。
“我的新裤子!”
黑瞎子心疼地嚎了一嗓子,脚下却跑得比谁都快。
三人一蛇在狭窄湿滑的通道里夺命狂奔,身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沙沙声和嗬嗬声紧追不舍,越来越近,那些蛇花人的移动方式诡异无比,手脚并用,在岩壁和地面 灵活弹跳,速度竟然不比他们慢多少。
红念安一边跑,一边不断向后扔出一些稀奇古怪的恶作剧产品,会突然膨胀的橡胶疙瘩,爆开后释放刺鼻胡椒烟雾的臭蛋,在地上铺开一层滑溜溜油膜的肥皂……效果有限,但多少能迟滞一下追兵。
就在他们拐过一个急弯,前方通道似乎略微开阔,隐约能看到一点不知来源的幽绿色磷光时。
激烈的打斗声,金属碰撞声,还有惨叫和怒吼声,从磷光处传来的炸响声。
让三人脚步猛地一顿,瞬间进入战备状态。
张麒麟悄无声息地贴近岩壁,隐入阴影,黑瞎子关掉最后一点可能暴露的光源,和红念安一起伏低身体,小心地向前摸去。
拐过最后一道弯,眼前的景象让三人瞳孔都是一缩。
这是一个稍微宽敞一些的天然石穴,地面上散落着一些残破的工具和背包,石穴中央,正在上演着一场混战。
大约七八个人,穿着混杂着户外装备和本地少数民族服饰的衣服,手里拿着砍刀,猎叉,甚至还有两把土制猎枪,正拼命攻击着包围他们的……怪物。
那些怪物,和后面追他们的蛇花人不同,它们有着更接近完整的人形,甚至穿着破烂的,沾满污秽的布片,但……没有四肢,肩膀和大腿根部都是光滑的断口,没有手,没有脚,整个身体贴着地面,像蛇一样高速扭动,滑行,速度快得带出残影,而且滑腻无比,刀砍上去经常打滑,猎叉也很难刺中。
这些无肢滑行怪的攻击方式更恶心,它们会用头撞击,会用身体缠绕,最致命的是,它们的皮肤受到一定伤害或者被激怒到一定程度,就会猛地膨胀,然后嘭地一声炸开。
暗绿色,带着刺鼻酸臭的粘稠液体和碎裂的骨肉内脏四处飞溅,液体具有强烈的腐蚀性,溅到人身上立刻皮开肉绽,惨叫连连,地面上已经躺倒了两个一动不动的人,身上布满了可怕的腐蚀伤口和炸裂痕迹。
还站着的那五六个人显然已经到了强弩之末,背靠着背缩成一团,满脸恐惧和绝望,挥舞着武器的手都在发抖,地上散落的背包和工具显示,他们可能是一群……土夫子。
“妈的……跟它们拼了!”
一个脸上有疤的汉子红着眼,端起猎枪,对着一条猛冲过来的滑行怪扣动扳机。
“砰!”
霞弹打在怪物身上,打出几个血洞,那怪物发出一种类似婴儿啼哭的尖啸,身体瞬间膨胀得像气球。
“躲开!”
另一个年轻人的嘶声大喊。
但已经晚了。
暗绿色的死亡之花再次绽放。
另一边,红府的书房内。
无邪站在那面原本挂着风景画的墙壁前,脸色苍白,手指微微颤抖。
墙上现在贴满了大小不一,材质各异的纸片,有从古籍上影印下来的模糊段落,有钢笔、铅笔、甚至毛笔潦草写下的笔记,有打印出来的卫星地图局部,上面用红笔圈画出各种奇怪的符号和连线,还有一些……手绘的,极其抽象诡异的图案。
像是扭曲的人形,蛇,倒置的建筑,星辰的诡异排列。
所有的纸片都用图钉或胶带固定,彼此之间用不同颜色的细线连接,箭头标注,密密麻麻,像一张疯狂科学家或偏执狂的精神导图。
他原本只是想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却没想到看到了这个。
“这是……”
随后赶来的谢雨臣踏入书房,看到这面墙,也是一怔。
胖子和塞德里克,哈利也跟了进来,瞬间被墙上的画面冲击得说不出话。
“念安妹妹……早就……”
胖子张大了嘴。
无邪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仔细看那些笔记,红念安的字迹有时工整,有时狂草,内容极其零碎,分散。
无邪的目光死死盯着那行污染……线在变黑……必须找到办法切断,这几行字上,字迹很新,墨水似乎都没完全干透。
线?什么线?谁的线?办法……是在蜀渊毒道里?
他联想到红念安最近的反常,还有她不惜药倒所有人也要抢先进入毒道的决绝……
无邪的声音有些干涩,他指着墙壁上那些破碎的信息。
“她是在查一件非常严重,非常危险的事情,这件事情可能和古哀牢国的某些秘密有关……”
他顿了顿,看向谢雨臣和众人,眼神沉重。
“她瞒着我们,不是不信任我们,是怕……怕我们也卷进这种污染里,她自己可能都没完全搞清楚,但她感觉到了威胁,所以……她选择自己先去探路。”
谢雨臣沉默了一会,再开口时,声音带着一丝恼怒。
“不管她在查什么,现在,她,小哥,黑瞎子,三个人在里面,生死未卜,我们没时间慢慢猜了。”
他看向塞德里克和哈利。
“魔药和防护,准备好了吗?”
两人用力点头。
“胖子,装备再检查一遍,尤其是防腐蚀的。”
“明白!”
丝毫不知道无邪撬了自己书房门的红念安,此刻正带着众人连滚带爬地冲进一个发光的洞口里。
身后那令人头皮发麻的嗬嗬声和爆炸声被一道天然形成的狭窄石缝勉强隔开,那些没有四肢,滑行速度极快的怪物似乎惧怕着什么东西,只敢在外面不甘心的嘶嚎,用身体撞击着岩壁,发出沉闷的砰砰声。
洞里意外地宽敞,像是一个天然形成的大岩腔,最引人注意的是岩腔顶部,那里并非完全封闭,而是裂开一道不规则的缝隙,清冷的月光就着那道缝隙里斜斜地洒落下来,照亮了洞内一部分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