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补充一句，目光扫过白天那几个玩屎的。
“尤其是某些人，好好洗洗，从里到外。”
红念安眨眨眼睛，非常乖巧地哦了一声。
等待的日子对红念安来说，显然不能闲着，
接下来的几天，这个边境小村庄仿佛迎来了它的天灾，红念安彻底贯彻了她的采风宗旨，虽然村民们可能更愿意称之为村霸巡游。
她先是看上了村头李大爷家那只威风凛凛的大公鸡，那公鸡羽毛油亮，冠子血红，走路昂首挺胸，是村里的一霸，红念安不知从哪弄来一小把掺了蹦跳豆粉末的玉米粒，撒在公鸡面前。
公鸡吃了，没过多久，突然开始不由自主地单脚跳，跳几下换一只脚，活像在跳某种诡异的踢踏舞，它试图维持威严，但不受控制的跳跃让它看起来既滑稽又委屈。
李大爷出来看到，还以为鸡中邪了，满院子追着想按住它，鸡飞人跳，尘土飞扬，红念安蹲在墙头看得津津有味，就差一把瓜子了。
第二天，她的目标转向了村尾阿婆家那窝刚断奶的小土狗，她掏出几个会自己滚动，发出吱吱叫声的橡皮骨头，丢进狗窝，小狗们哪见过这种东西，兴奋地嗷嗷直叫，追着满院子跑，最后集体撞翻了阿婆晒酱菜的簸箕，黑红色的酱料糊了一地，小狗们也成了酱香狗，阿婆举着扫帚追出来时，红念安已经扛着她那个画着涂鸦的速写板，溜达到了河边。
然而，天道好轮回，她在河边试图用会发光的假虫子采访一群鸭子时，惊动了隔壁养鹅的张家，那只大白鹅，是 村里的终极战力，有着啄哭三个偷瓜的熊孩子和一条路过的大黄狗的辉煌战绩。
看到红念安这个陌生面孔在它的领地附近鬼鬼祟祟，大白鹅寻思进入战斗状态，脖子压低，翅膀微张，发出威胁的嘎嘎声，迈着霸王步就冲了过去。
红念安起初并没有太在意，甚至还试图从包里掏出一个橡皮鹅玩具，想进行物种内部交流，但当那只大白鹅以惊人的速度冲到近前，坚强有力的喙狠狠啄在她小腿上时。
“嗷！”
红念安疼得一哆嗦，手里的橡皮鸭都掉了。
大白鹅得势不饶人，扑闪着翅膀，追着她猛啄，红念安扭头就跑，那鹅紧追不舍，一路嘎嘎狂叫，仿佛在发布通缉令。
于是，当天下午，不少村民都看到了这一幕，一个穿着古怪迷彩服，头发跑得乱糟糟的城里姑娘，狼狈不堪地在前面狂奔，一只威武雄壮的大白鹅杀气腾腾地在后面追，从村东头追到村西头，穿过晒谷场，跳过小水沟，一路鸡飞狗跳，红念安中途试图爬上树，被鹅在下面跳着猛啄她的脚踝，想躲进柴垛，鹅绕到后面堵她，最后她慌不择路，差点一头扎进村里的公共茅厕，才被闻讯赶来的无邪和胖子用竹竿勉强拦住愤怒的大鹅。
红念安喘着粗气，靠在无邪身上，指着那只被胖子隔开，还不甘心扑腾的大鹅，严肃地对无邪说。
“我想把它送给斯内普教授当圣诞礼物，你觉得怎么样？”
无邪环抱住她，语气无奈。
“……你先管管你自己吧！还有，别霍霍斯内普教授了！”
经此一役，红念安在村里的威慑力空前高涨，连村口最调皮的孩子看见她都绕道走，她也终于消停了一点，主要是小腿上被鹅啄出的青紫淤痕让她走路有点瘸。
终于捱到了阴历十五。
白天的气氛就有些微妙，谢雨臣反复检查着装备清单，塞德里克和哈利最后一次清点魔药，双胞胎在他们那对特殊道具上做最后调试，无邪和胖子在眼睛老人手绘的简陋地图，张麒麟默默擦拭着他的刀，黑瞎子则显得格外悠闲，靠在门框上哼着小曲，墨镜后的目光时不时瞟向红念安。
红念安安分地帮村尾阿婆剥着玉米，虽然有三分之一被她偷偷喂给了小胖。
晚饭时丰盛的农家菜，为了预祝行动顺利，胖子还特地跟阿婆买了只土鸡炖了汤，汤很鲜，大家吃得很饱，黑瞎子笑嘻嘻地给每个人都盛了汤，包括红念安。
饭后没多久，无邪就觉得眼皮发沉，一股难以抗拒的困意涌了上来。
“这鸡汤……后劲挺大……”
他嘟囔着，头一歪，靠在椅子上睡了过去。
紧接着是胖子，打了一半的哈欠卡在喉咙里，鼾声就起来了。
谢雨臣警觉性最高，察觉不对劲时已经晚了，他猛地看向黑瞎子，又看向神色平静的红念安。
“你们……”
话没说完，意识便模糊了，强撑着想站起来，却软倒在桌边。
塞德里克和哈利也相继趴着，双胞胎抵抗得久一点，乔治指着黑瞎子。
“你们……”
弗雷德已经掏出魔杖，但咒语还没念出来，就一头栽倒。
张麒麟看向红念安，眼神带着疑问。
红念安走到窗边，看了看外面开始爬上树梢的月亮语气 平淡，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
“艺术采风，不需要那么多人，他们也玩够了，该回去歇着了。”
黑瞎子伸了个懒腰，走到红念安身边，非常自然地揽住她的肩膀，对着张麒麟笑得牙不见眼。
“瞧见没哑巴，关键时刻，还得是咱俩，这说明啥？说明在小念安心里，还是咱俩最可靠，最得劲儿！”
红念安头也没回，反手一巴掌，拍在黑瞎子凑过来的脸上。
“走了。”
她甩开黑瞎子的胳膊，转身就往外走。
黑瞎子捂着脸，也不恼，反而笑得更欢，对着张麒麟一扬下巴。
“走着，哑巴张。”
三人出了吊脚楼，融入昏暗的村道，月光很亮，在地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他们没走村口大路，而是沿着一条鲜有人知的小径，往后山方向去，红念安在前面带路，脚步很快，黑瞎子和张麒麟一左一右跟在后面，沉默地穿行在夜色和树影里。
约莫走了一个多小时，山林越来越密，光线越来越暗，连虫鸣都稀少了许多，空气变得阴冷潮湿，带着一股若有若无的苦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