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主动接触，他会找你。”秦颜笃定道，“你现在风头正盛，他需要评估你是否值得全力支持。你要做的，就是继续表现你的能力和仁德。”
肃王沉思良久，忽然问：“你做这些，想要什么？”
秦颜笑了：“若王爷登基，我要三件事：第一，赦免福喜楼所有案底，允许我们合法经营。第二，改革江湖管控，给武林人士一条生路。第三...”
她直视肃王的眼睛：“我要继续查当年的事，无论真相如何，你要保证不阻拦，不报复。”
“若真相不利于我呢？”肃王反问。
“那就看王爷的胸怀了。”秦颜轻声道，“真相不会因为隐瞒而消失，只会因掩盖而扭曲。王爷是愿意活在谎言里，还是面对真实，哪怕真实很残酷？”
肃王沉默。他想起母后温柔的笑容，想起父皇复杂的眼神，想起齐王得意的嘴脸...这些年，他始终觉得自己像个局外人，原来真有隐情。
“好，我答应你。”他最终道，“但我也要你承诺，无论查到什么，第一时间告诉我，不可隐瞒。”
“成交。”
两人击掌为誓。手掌相触的瞬间，肃王感到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这个动作他们曾经做过无数次
秦颜收回手，神色有些不自然，转移话题：“接下来第一步，王爷要以养伤为名，闭门谢客七日。这七日里，华神医会为你彻底清除蛊毒。七日后，疤痕消退，王爷将以全新面貌出现在朝堂，必定引起轰动。”
“这是为何？”
“制造话题，转移注意力。”秦颜眼中闪过狡黠，“当所有人都在议论你的脸如何恢复时，我们就暗中布局。等他们反应过来，大势已成。”
肃王不得不佩服这个女子的谋略。她不仅有情报，还有手段，更难得的是对人心精准的把握。
“那你呢？继续做福喜楼楼主？”
“不，我要换一个身份。”秦颜微笑，“秦颜已经‘死’了，我需要一个新的身份，一个能光明正大站在你身边，又不会引人怀疑的身份。”
“什么身份？”
“太医令华九针的侄女，华素素。”秦颜早已谋划妥当，“华神医已答应收我为义女。如此，我可借行医之名出入王府，传递消息，还能随时为你调理身体——要知道，齐王那边，用毒的可能性很大。”
肃王忽然想起一事：“当年给我下蛊的，是不是齐王？”
“不确定，但很可能。”秦颜正色道，“噬疤蛊来自南疆，当年南疆进贡的贡品中就有此物。负责接收贡品的，正是齐王生母德妃的兄长。”
一切线索都串联起来了。肃王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这么多年，他竟在鬼门关前走了无数遭而不自知。
“王爷，愤怒解决不了问题。”秦颜按住他的手，“我们要的是胜利，不是发泄。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
她的手温暖柔软，却带着坚定的力量。肃王渐渐平静下来：“你说得对。”
窗外天色渐暗，华灯初上。
秦颜起身：“今日就到此吧。王爷该回府了，太久会引起怀疑。七日后，华神医会去王府为你复诊，届时我们再详谈下一步。”
肃王也起身，深深看了她一眼：“保重。”
“王爷也是。”
走出福喜楼时，肃王抬头望天。夜幕初降，星辰未现，但东方已有一颗孤星闪耀。
陈福牵马过来，低声道：“王爷，回府吗？”
“回府。”肃王翻身上马，最后看了一眼福喜楼三楼的窗户。
那里，一道蓝色身影静静伫立，目送他离去。
这一夜，京城的格局悄然改变。两个原本平行的人生轨迹，在此刻交汇，将共同驶向那权力之巅，驶向那迷雾重重的真相。
而前方的路，注定血雨腥风。
回府的马蹄声在青石板路上清脆回响，肃王的心却如这暮色中的京城，笼罩在一层看不透的迷雾里。秦颜的话仍在耳边回响，每一个字都像重锤敲击着他的认知。
他不是皇室血脉。
这个念头一旦生根，就如野草般疯长，缠绕着过往的每一段记忆。父皇时而慈爱时而疏离的眼神，母后临终前欲言又止的泪光，齐王那毫不掩饰的轻蔑...原来一切都有了解释。
“王爷，到了。”陈福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肃王府门前，管家李全早已率众等候。见肃王下马，李全疾步上前，眼眶微红：“王爷平安归来，老奴...老奴...”
这位跟了肃王十五年的老管家，是当年先皇后亲自挑选的人。此刻见到主子脸上那道伴随多年的疤痕竟淡了许多，更是激动得语无伦次。
肃王拍拍他的肩：“李叔，我没事。府中一切都好？”
“都好，都好。”李全拭去眼角泪花，“只是这些日子，有不少人递帖子求见，老奴都按王爷走前的吩咐，一律婉拒了。”
“做得对。”肃王颔首，踏入府门。
王府还是那个王府，亭台楼阁，曲径通幽。但今夜看在肃王眼中，一切都染上了不同的色彩——这座府邸，这个身份，甚至他这个人，都可能建立在谎言之上。
“王爷，热水已备好，可要先沐浴更衣？”李全问。
“不急。”肃王忽然停下脚步，“李叔，你来我府上多久了？”
李全一愣：“回王爷，自王爷八岁开府，老奴就来了，如今已十五年了。”
“那你...可曾见过我生父？”
话音刚落，李全脸色骤变，扑通跪地：“王爷何出此言？！王爷乃先皇后嫡出，圣上亲骨肉，这是天下皆知的事！”
肃王盯着他，从老管家惊恐的眼神中看到了答案——他知道，至少知道些什么。
“起来吧，我只是随口一问。”肃王换了话题，“这些日子，齐王府那边可有动静？”
李全颤巍巍起身，声音仍有些发抖：“齐王府倒是安静，但...但昨日德妃娘娘派人送来一盒点心，说是给王爷接风。老奴不敢收，推说王爷未归，那人便放下走了。”
德妃？齐王的生母。
肃王眼神一冷：“点心呢？”
“还在前厅，未敢擅动。”
“带我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