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 年关将近，盼意渐稠
腊月的风刮得紧，卷着碎雪沫子打在窗纸上，“沙沙”作响。沈未央正坐在炕上纳鞋底，是给崔杋做的棉鞋，鞋底纳得密密实实，针脚像串整齐的星子。
“歇会儿吧，看你眼睛都花了。”崔杋端着一碗热粥进来，里面卧着两个荷包蛋，是用张婶送的土鸡蛋煮的，“郎中说你得多歇着，别总低头做活。”
沈未央放下针线，接过粥碗，暖意顺着指尖漫上来：“这不是想着快过年了，给你做双新鞋，走亲戚也体面些。”她的肚子已经显怀了，穿着厚厚的棉袄，像揣了个小南瓜，弯腰时总有些费劲。
崔杋蹲在炕边，看着她小口喝粥，忽然说：“今年咱不回镇上过年了，就在家过。路太远，我怕你累着。”
“嗯，听你的。”沈未央点头，“正好把我爹娘接来，一起守岁，热闹。”
“我也是这么想的！”崔杋眼睛一亮，“我这就去给叔和婶送点年货，让他们提前收拾收拾，过两天我就去接他们。”他说着就往外跑，被沈未央一把拉住。
“急啥，”她笑着替他理了理衣襟，“先把院里的雪扫了，不然爹娘来了路滑。”
崔杋嘿嘿笑了两声，拿起扫帚往院里去。沈未央靠在窗边看着他，他扫雪的动作很用力，扫帚扬起的雪沫子在阳光下闪着光，像撒了把碎银。院角的壮壮正啃着干草，尾巴甩得欢，大概也知道快过年了。
过了两天，崔杋套上壮壮拉的车，去接沈未央的爹娘。沈未央站在院门口望了半天，直到看见车轱辘碾过雪地的辙印，才笑着迎上去。
“娘！”她喊了一声，沈母赶紧从车上下来，拉着她的手左看右看，眼里的泪差点掉下来，“可算见着你了，看这肚子，都这么大了！”
沈父拎着个布包跟在后面，里面是给外孙（外孙女）做的小棉袄，针脚比沈未央的还细密。“路上滑，走得慢了些。”他看着崔杋，点了点头，“辛苦你了，小子。”
“不辛苦叔！”崔杋把布包接过来，往屋里搬，“快进屋暖和暖和，灶上炖着鸡汤呢。”
沈母一进院就四处打量，见屋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炕上铺着新褥子，满意地笑：“看这日子过的，比在家时还舒坦。”她拉着沈未央的手，悄悄塞给她个银锁，“给娃准备的，保平安。”
沈未央摸着冰凉的银锁，心里暖烘烘的。崔杋在灶房忙碌，沈父坐在炕边抽旱烟，看着他的背影，忽然说：“这小子是个实在人，没看错。”
年三十那天，崔杋贴了新的春联，红通通的纸映着白雪，格外喜庆。沈未央和娘在灶房包饺子，沈父坐在旁边看着，时不时插句话，说沈未央小时候包饺子总把馅弄出来，惹得大家直笑。
“得多包几个硬币进去，”沈母往饺子里塞了个铜板，“谁吃到谁明年就顺顺当当的。”
崔杋进来添柴，听见这话，搓着手笑：“我肯定能吃到！我运气好！”
果然，年夜饺子端上来，崔杋咬了一口，“咯嘣”一声咬到了硬币，他高兴地举起来：“你看！我说啥来着！”
沈未央看着他孩子气的样子，忍不住笑，低头咬了口饺子，也吃到了个硬币，两人对视一眼，眼里的光比灯笼还亮。
守岁时，一家人围坐在炕边，崔杋给沈父倒酒，沈母给沈未央剥橘子。窗外放起了鞭炮，“噼里啪啦”的，映得窗纸通红。沈未央靠在崔杋肩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忽然觉得，所谓的年，就是这样——有亲人在旁，有暖炕可依，有即将到来的新生命，把所有的盼头都裹在饺子里，煮在鸡汤里，融在彼此的笑里，稠得化不开。
崔杋忽然握住她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明年，咱就能抱着娃守岁了。”
沈未央点了点头，眼角有点湿。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轻轻的，像在为这团圆的夜伴奏。她知道，等开春，这小院里就会多一声啼哭，多一份欢喜，日子会像这春联的红，越来越艳，越来越暖。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