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之森林的硝烟在三天后终于彻底散去。
圣树树冠洒下的月华如轻柔的纱布，抚平着森林的伤痕。焦黑的土地上抽出嫩绿新芽，被砍倒的古树旁有精灵施展自然魔法，催生出新的幼苗。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与草木清香混合的气息，那是战争与生命交织的余韵。
圣树大厅内，阿雅族长站在立体地图前，手指轻点。
“兽人军团退至三百里外，建立了三处临时营地。”她声音平静，但眉宇间难掩疲惫，“他们没走远，还在观望。”
祝夕夕靠在王座旁的立柱上，赤红战甲已经收起，换回那身素色长袍。她手里把玩着一枚火焰符文，闻言抬眼:“观望什么？等天神族再次插手？还是等妖族联军从狮王城分兵？”
“都有可能。”阿雅轻叹，“月之森林的防御，经此一战暴露出太多弱点。若再来一次同等规模的进攻…”
话音未落，大厅侧面的传送阵突然亮起光芒。
一道身影从中走出，是一个老头，面容清癯，身穿素色道袍，手中一柄白羽扇轻轻摇动。他身后跟着数十名同样道袍打扮的阵法师，个个气息沉稳，眼中闪烁着精于计算的光芒。
“诸葛长老？”孙一心认出为首者，正是诸葛凡凡的祖爷爷，皮匠盟长老、东极学府的太上长老诸葛小亮。
“一心。”诸葛小亮微笑颔首，随即转向阿雅，躬身行礼，“阿雅族长，奉北冥院长之命，皮匠盟阵法堂全体四十二人，前来听候差遣。”
阿雅眼中闪过感激:“有劳诸葛长老。凡凡，你来为诸位介绍情况。”
诸葛凡凡上前，展开一张绘满符文的地图，开始讲解月之森林的地脉走向、灵气节点、以及需要重点防护的区域。
孙一心在一旁听着，心中暗暗吃惊——这座阵法要覆盖整片月之森林，涉及方圆近千里的范围，所需材料与灵力消耗堪称天文数字。
趁众人讨论间隙，他悄悄走到阿雅身边，低声问:“族长，布置这样的大阵，代价不菲吧？月之森林…”
阿雅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很复杂——有一闪而过的温柔，有欲言又止的迟疑，还有一丝孙一心看不懂的…愧疚？
她很快移开视线，声音很轻:“北冥院长只让我们提供已有材料，欠缺的部分，他会补足。”
孙一心挠挠头:“院长这么大方？他借的我的灵石还没还清呢…”
阿雅脸微微红了红，没接话。
倒是美蒂斯不知何时走到孙一心身旁，不着痕迹地挽住他的手臂，对阿雅微笑:“族长放心，华夏既然答应相助，定会全力而为。”
她语气温和，但挽着孙一心的手微微收紧。
阿雅目光在两人交缠的手臂上停留一瞬，随即恢复平静:“那就拜托诸位了。”
接下来的两天，月之森林变成了巨大的工坊。
——月之森林，圣树根系深处·地脉中枢
四十二名皮匠盟阵法师踏入月之森林的瞬间，整个森林的灵气流动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穿着统一的素白道袍，袍角绣着阴阳八卦与星辰轨迹的暗纹。每个人腰间都挂着至少三个储物袋，背后负着半人高的紫檀木阵盘匣。这些阵法师年龄跨度从四旬到七旬不等，面容或清癯或圆润，但眼神都锐利如鹰，指尖因常年刻画阵纹而覆着薄茧。
为首的诸葛小亮站在圣树根系盘绕形成的地脉节点上，白羽扇轻摇三下。
“乾、坤、巽、震、坎、离、艮、兑。”
他每念一字，身后便走出五名阵法师。八组人，每组五人，如精密齿轮般各就各位。剩下两名最年长的阵法师留在诸葛小亮身边，一人手持罗盘，一人怀抱玉简。
“启阵盘。”诸葛小亮声音平静。
四十个紫檀木匣同时开启。
阵盘并非想象中单一的圆盘，而是由数十个嵌套、组合的部件构成——核心的阴阳鱼，外圈的八卦位，再外围的二十八星宿刻度，最外层还有三百六十五个节气符文槽。每个阵盘展开后直径都超过三尺，悬浮在半空，缓缓旋转，散发出各色灵光。
“月之森林方圆九百七十里，地脉主支三条，支流二十七条，灵气节点一百零八处。”诸葛小亮接过身旁老者递来的玉简，神识扫过，“乾坤挪移大阵需覆盖全部区域，将整片森林折叠进空间夹层。布阵时间预计两天两夜，消耗上品灵石三千枚，五行灵材各八百斤，空间晶石一百二十枚，还需…圣树本源灵气为引。”
他看向阿雅族长。
阿雅点头，权杖轻点地面。圣树根系深处，一缕缕翡翠色的生命灵气如溪流般涌出，汇聚到地脉节点处，凝成一池翠玉般的灵液。
“开始吧。”
诸葛小亮白羽扇向前一指。
四十名阵法师同时动作。
第一日·午时·定方位
森林东侧，五名阵法师脚踏北斗步。为首的老者须发皆白，但双手稳如磐石。他指尖凝聚金光，在阵盘上快速刻画：
“东方甲乙木，青龙位定！”
阵盘上的木属性符文逐一亮起，化作青色光柱冲天而起，却在百米高处被无形力量约束，折向森林中心。光柱所过之处，空气中的木灵气变得异常活跃，树木枝叶无风自动。
同一时间，其他七个方位：
南方丙丁火，朱雀位定——赤红光柱升腾，林中火属性灵草同时绽放；
西方庚辛金，白虎位定——白金光柱锐利如剑，金属矿物在地下嗡鸣；
北方壬癸水，玄武位定——玄黑光柱沉凝如水，溪流湖泊泛起波纹；
东南巽风位——青白光柱流转，林间起微风；
西南坤地位——土黄光柱厚重，地面微微震颤；
西北乾天位——天青光柱浩瀚，云气汇聚；
东北艮山位——灰褐光柱稳固，山石纹理隐现。
八道光柱在森林中心上空交汇，形成一个直径千丈的立体八卦虚影，缓缓旋转。
第一日·黄昏·连地脉
“地脉接引，不可有丝毫偏差。”
诸葛小亮亲自出手。他脚下浮现出一个直径十丈的太极图，阴阳鱼缓缓转动。他左手托罗盘，右手持羽扇，每踏出一步，地面上就亮起一道金色阵纹。
“第一条主脉，起自圣树根系，向东南延伸三百里。”
他羽扇轻挥，三枚土黄色的“地脉石”飞射而出，没入地面。地面隆起三道土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东南方蜿蜒而去。所过之处，草木自动分开，却不伤分毫。
森林各处，阵法师们各显神通。
一名女阵法师双手结莲花印，面前阵盘化作水蓝色光幕。她轻声吟唱古调，附近三条溪流改变走向，顺着她指引的轨迹流淌，水灵气如丝线般编织进大阵网络。
另一名壮硕阵法师直接一拳砸向地面，轰出一个深坑。他将一枚拳头大小的“戊土精粹”埋入坑中，地面立刻泛起琥珀色波纹，如涟漪般扩散开去，将方圆五里的土灵气全部纳入控制。
最玄妙的是负责接引星力的那位老者。他盘膝坐在林间空地，头顶阵盘化作一片微型星空。夜幕降临时，真实的星光垂落，被阵盘捕捉、转化、注入地脉节点。他每接引一缕星光，脸色就苍白一分，但眼神始终明亮如星。
阿雅族长站在圣树高处，俯瞰整个森林。
她能看见，一道道灵光轨迹如发光的血管在大地上蔓延，将森林切割成无数个区块。每一个区块都在缓慢“活化”，仿佛整片森林正在变成一个巨大的生命体。
孙一心等人也来到观景台。
“这阵法…太震撼了。”光明喃喃道。
苍月感受着空气中浓郁的自然灵气，轻声说:“我能感觉到，森林在‘呼吸’。每一次呼吸，都与大阵的节奏同步。”
美蒂斯的目光却更多落在阿雅身上。
她看见，阿雅族长注视森林的目光中，偶尔会飘向孙一心所在的方向。那目光很短暂，很克制，但美蒂斯捕捉到了其中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还有愧疚。
她握了握孙一心的手。
第二日·黎明·刻阵纹
经过一夜的连续作业，阵法师们个个面露疲色，但动作丝毫不见迟缓。
此刻进入最精密的阶段:刻画空间阵纹。
诸葛小亮站在八卦虚影正下方，双手虚抱，仿佛托着什么无形之物。他周身灵力波动如潮汐般起伏，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空间为纸，灵力为墨，神识为笔。”
他每说一字，就有一枚银色的空间晶石从储物袋飞出，悬浮在半空。一百二十枚晶石排列成复杂的立体阵列，彼此间由银色光线连接。
“乾坤挪移，折叠虚实。阵成之日，此地方圆九百里，将隐于世间。”
他双手猛然合十！
一百二十枚空间晶石同时炸裂！
但炸裂的不是实体，而是内部的空间结构。每一枚晶石都化作一个微型的空间节点，如星辰般嵌入大阵的各个关键位置。
森林各处，阵法师们同步动作。
他们咬破指尖，以精血混合特制灵墨，在阵盘上刻画最后的阵纹。每一笔都沉重如拖山岳，每一划都消耗大量神识。有几位年迈的阵法师刻画到一半就脸色煞白，被同伴搀扶服下丹药，调息片刻后继续。
孙一心看见，距离观景台最近的一组阵法师中，有位看起来六十多岁的老者，在刻画一个复杂的“空间折叠符文”时，右手剧烈颤抖。他左手死死按住右手手腕，牙齿咬破下唇，鲜血滴在阵盘上，却让符文亮得更盛。
“他们在拼命。”光明低声说。
“乾坤挪移大阵是上古奇阵，寻常元婴修士连参悟都难。”苍月轻声解释，“皮匠盟这些前辈，每一个都是阵法宗师级的人物，但布置这种规模的大阵，也要付出极大代价。”
第二日·黄昏·阵成
当最后一枚符文刻画完成时，所有阵法师同时喷出一口精血！
四十口精血化作血雾，却不消散，而是被阵盘吸收。刹那间，所有阵盘光芒大放！
八道光柱再次冲天而起，但这次不再分散，而是在高空汇聚成一点。那一点开始扩张，化作一个巨大的、半透明的光罩，如倒扣的碗，缓缓降落。
光罩边缘接触地面的瞬间——
整片森林震颤起来！
不是地震，而是空间层面的震动。树木、溪流、山石、生灵…一切都在轻微“模糊”，仿佛隔着一层流动的水幕观看。
光罩继续下降，逐渐与地面贴合。
当最后一个缝隙闭合时——
轰！
无声的轰鸣在每个人识海中炸响。
不是声音，是空间规则被改写的“回响”。
站在观景台上的众人，亲眼目睹了奇迹。
从森林内部看，一切如常。阳光依旧透过枝叶洒下斑驳光影，溪水依旧潺潺流淌，鸟儿依旧在枝头鸣叫。
但从森林外看——
绵延九百七十里的月之森林，消失了！
原地只剩一片与周围地形完美衔接的平原，有草有石有小丘，甚至还有几条“恰好”流经的溪流——那都是阵法制造的幻象，精密到连水声、风声、草木气息都模拟得惟妙惟肖。
“成了。”诸葛小亮声音沙哑，脸色苍白如纸。
他身后的四十名阵法师，几乎全瘫倒在地，个个气息萎靡，有的甚至直接昏厥过去。那两名辅助的老者也摇摇欲坠，全靠彼此搀扶才没倒下。
阿雅族长立刻下令:“精灵卫队，扶诸位大师去休息！开启圣树生命灵池，为他们疗伤！”
数十名精灵上前，小心翼翼地将阵法师们扶起，送往圣树深处的灵池。
诸葛小亮强撑着走到阿雅面前，勉强行礼:“族长…大阵已成。日常维护只需三人轮值，阵图与操控法诀在此。”
他递过一枚玉简，手都在颤抖。
阿雅双手接过，郑重道:“诸葛长老，皮匠盟诸位，此恩月之精灵族永世不忘。”
“分内之事…”诸葛小亮还想说什么，却眼前一黑，向前栽倒。
阿雅连忙扶住，亲自将他送往灵池。
观景台上，孙一心久久注视着那片“消失”的森林边缘，喃喃道:“这就是…阵法的力量。”
这座刚刚落成的乾坤挪移大阵，将在未来的某一天，成为改变战局的关键。
只是此刻，无人知晓。
“乾坤挪移大阵。”诸葛小亮擦去额头的汗，对众人解释，“并非真正将森林挪走，而是折叠空间，制造视觉与感知上的双重幻象。即便是通玄境强者，若不刻意以神识一寸寸探查，也难以发现端倪。”
阿雅长舒一口气，郑重行礼:“诸葛长老，皮匠盟诸位，此恩月之精灵族铭记于心。”
孙一心等人准备告辞。
“有祝长老和二十位元婴坐镇，月之森林暂时安全。”孙一心对阿雅说，“我们在此也帮不上大忙，该继续任务了。”
阿雅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一路小心。”
顿了顿，她又轻声补充:“狮王城传来消息，光明教会、暗影教会、英灵殿都已派兵支援，战事陷入僵持。你们若要去光明城…现在是最好的时机。”
孙一心眼睛一亮。
正要细问，一名精灵斥候快步走进大厅，单膝跪地:“族长，最新战报！狮王城方向，妖族联军仍在持续增兵！从北方、西方、甚至海上，不断有妖族援军抵达！光明教会原以为援军一到便能击溃敌军，但现在…成了消耗战！”
祝夕夕闻言皱眉:“妖族这是铁了心要拿下狮王城。他们到底在图谋什么…”
“不管图谋什么。”孙一心握紧拳头，“我们得抓紧时间。美蒂斯的朱炎剑，必须拿回来。”
他看向同伴们——美蒂斯、苍月、光明、花影。诸葛凡凡被留在森林协助维护阵法，这次只有他们五人。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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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日后，光明城。
第三次站在这座宏伟圣城的城门前，孙一心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第一次，他初来乍到，只为与光明一战，将美蒂斯明媒正娶。第二次，他回到这里带走了美蒂斯。而这第三次…
他看向身旁。
美蒂斯换了一身普通的旅人长袍，兜帽遮住大半面容，但那双朱雀般的眼眸在阴影中依然明亮。苍月做了简单伪装，尖耳用幻术隐藏，看起来就像个人族少女。光明戴着黑色面具，血族气息完全收敛。花影则干脆化作一只普通的三花猫，蜷在苍月怀里。
“这次不能从狮王城走，绕了一大圈。”孙一心低声说，“但也好，趁乱潜入，反而安全。”
城门的守卫比前两次松懈许多——狮王城战事吃紧，光明教会抽调了大量精锐前往支援，连日常巡逻都缩减了。
五人顺利入城。
光明城依旧繁华，但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紧张。街道上随处可见身穿光明铠甲的骑士匆匆而过，酒馆里人们在议论前线的战况，偶尔有伤员被担架抬过，引来一片唏嘘。
“先找地方住下。”孙一心说。
他们在城南找了一家不起眼的中等旅店，名叫“橡木酒桶”。老板是个胖乎乎的中年人，正忙着擦拭酒杯，见五人进来，头也不抬:“住店？”
“三间房。”孙一心说，“一间大床房，两间标间。”
老板这才抬眼，目光在五人身上扫过，尤其在美蒂斯和苍月脸上多停留了一瞬，随即露出“我懂”的笑容:“大床房在顶层，安静，视野好。”
孙一心面不改色地付了钱。
上楼时，美蒂斯掐了他胳膊一下，低声:“你故意的？”
“什么故意？”孙一心装傻，“咱们不是道侣吗？住一间房怎么了？”
苍月抱着猫，嘴角微微上扬。光明则咳嗽一声，别过脸去。
到了房间，五人聚在大床房商议。
“今晚行动。”孙一心说，“花影，你先去圣殿探路，用猫的形态，尽量隐蔽。重点探查教皇常去的区域，特别是…他的私人住所。”
花影从苍月怀里跳下，落地时已化为人形。她点点头，没说话，身形一晃便融入房间阴影，消失不见。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
孙一心在房间里踱步，时不时看向窗外。天色渐暗，光明城的街灯逐一点亮，圣殿方向传来晚祷的钟声。
美蒂斯坐在床边，手里把玩着一枚朱雀形状的玉佩，不知在想什么。
苍月静静站在窗边，望着圣殿的方向，月光洒在她侧脸上，有种朦胧的美感。
光明则坐在椅子上，擦拭他那柄银色匕首，刀刃反射着灯光，寒芒流转。
“那啥…”孙一心干咳两声，“这么晚了，你们不困吗？”
美蒂斯头一扭，耳根微微发红。她知道孙一心想干什么。
苍月没说话，只是嘴角笑意更深。
光明则抬起头，一脸认真:“一心，你困了？”
“嗯，有点。”孙一心点头。
光明从怀里掏出一瓶淡绿色药水，递过来:“提神的，喝了吧。今晚还要行动，不能犯困。”
孙一心嘴角抽搐，接过药水，看着光明那张诚恳的脸，无奈地拔开塞子，一饮而尽。
药水下肚，一股清凉直冲脑门，困意瞬间消散，精神得能连夜读完十本功法秘籍。
孙一心:“……”
他在房间里来回踱步，脚步越来越快，简直要在木地板上磨出火花。
美蒂斯终于忍不住笑出声。
苍月也转过身，眼中满是笑意。
光明一脸无辜:“怎么了？效果不好吗？这是我特制的‘清心醒神露’，元婴修士喝了都能精神一整夜…”
“好，很好。”孙一心咬牙，“太好了。”
一个时辰后，房间阴影波动，花影回来了。
她现出身形，脸色凝重:“圣殿内部比想象中空虚。至少七成战力被调往狮王城，留下的多是文职和低阶修士。”
“朱炎呢？”美蒂斯立刻问。
花影摇头:“我没找到。但是…”她从怀中取出孙一心给她的阿波罗头盔碎片。
碎片此刻正散发着微弱的金色光晕，轻轻震颤。
“在教皇寝宫外，碎片的反应最强。”花影说，“我靠近到百丈范围时，它几乎要挣脱我的手。朱炎剑…很可能就在教皇身边。”
孙一心皱眉:“随身携带？这老头这么谨慎？”
“教皇向来多疑。”美蒂斯苦笑，“朱炎是可是有帝级潜力的神兵，他不可能随意放置。只是…若真随身携带，我们怎么拿？”
房间陷入沉默。
硬抢？那是找死。教皇是圣人境，即便现在圣殿空虚，也不是他们几个金丹能抗衡的。
智取？有什么办法能让教皇主动放下朱炎？
“让我想想。”美蒂斯闭上眼睛，手指轻轻敲击床沿。
片刻后，她睁开眼睛，从储物戒指中取出一枚小巧的银色十字架。十字架上镶嵌着一颗红宝石，内部有火焰纹路流动。
她咬破指尖，一滴鲜血滴在红宝石上。
宝石亮起，火焰纹路如活过来般游走。美蒂斯低声念诵一段古老的咒文。
十分钟后。
咚咚咚。
房门被敲响。
所有人瞬间警惕。孙一心按住鸣殇剑，光明匕首出鞘，苍月手中月华凝聚，花影再次隐入阴影。
美蒂斯却松了口气，起身开门。
门外站着一位少女。
看起来十七八岁，金发碧眼，面容精致如洋娃娃。她穿着普通的女仆装，但气质出众，站在那里就像一道光。见到美蒂斯，她眼中瞬间涌出泪水，扑上来紧紧抱住。
“小姐…您终于联系我了…”
美蒂斯轻轻拍着她的背，将她拉进房间，关上门。
“介绍一下。”美蒂斯对众人说，“艾丽，我的贴身女仆，从小陪我长大的…妹妹。”
艾丽擦去眼泪，朝众人优雅行礼，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诸位好，我是艾丽·霍华德。小姐这段时间，承蒙各位照顾了。”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看苍月时带着好奇，看光明时有一丝警惕，看花影隐去的阴影时微微皱眉。而当目光落在孙一心身上时…
那友善的微笑丝毫未变，但孙一心敏锐地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凶狠。
像护崽的母兽，盯着靠近幼崽的陌生人。
孙一心挠挠头，有点莫名其妙。
美蒂斯拉着艾丽到床边坐下，快速交流。两人用西方语低声交谈，语速极快，偶尔夹杂着几个古语词汇。孙一心只能听懂大概——艾丽这些年一直在光明圣殿陪着美蒂斯，美蒂斯走了之后，她一直在帮美蒂斯在圣殿收集情报。
十分钟后，美蒂斯脸色凝重地转向众人。
“确认了。朱炎剑确实被教皇随身携带，存放在他的空间戒指中。除非他主动取出，或者…死亡，否则我们拿不到。”
“那怎么办？”苍月问。
艾丽突然开口，声音清脆:“有一个办法。三日后，教皇将前往城西大教堂主持‘圣光祭典’。那是每年一度的盛大仪式，教皇必须手持‘光明权杖’主持全程。而根据圣典规定，主持祭典时，除权杖外，不得携带其他宝物。”
孙一心眼睛一亮:“所以他会把朱炎暂时留下？”
“不一定。”艾丽摇头，“他可以交给信任的人保管，或者放在圣殿宝库——那里的防御比教皇本人身边更严密。”
“但这是唯一的机会。”美蒂斯说，“祭典持续三个时辰。只要我们能确定朱炎被放在哪里，就有机会动手。”
“怎么确定？”光明问。
艾丽微微一笑，眼中闪过狡黠:“我在圣殿工作这么多年，可不是白待的。”
她从怀中取出一张精细的手绘地图——那是圣殿内部的平面图，连密道、暗室、守卫换岗时间都标得清清楚楚。
她看向美蒂斯，眼神坚定:“小姐，给我一天时间。我能查出来。”
美蒂斯握住她的手:“小心。”
艾丽点头，又看了孙一心一眼，那眼神依旧复杂，但少了几分敌意，多了几分审视。
她起身行礼，悄然离去，如一道轻烟融入走廊阴影。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
孙一心走到窗边，望向圣殿的方向。夜色中，那座宏伟建筑灯火通明，尖顶直指星空，仿佛永不坠落的神之居所。
第三次来到光明城。
这一次，他们要偷圣人身边的宝物。
“步步惊心啊。”孙一心喃喃。
美蒂斯走到他身边，轻轻握住他的手。
孙一心转头看她，笑了笑。
窗外，光明城的夜，才刚刚开始。
而三日后，圣光祭典的那六个小时，将决定太多事情的走向。
包括一把剑的归属。
包括一段恩怨的了结。
也包括，他们能否活着离开这座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