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阳更衣室，九点五十分。
绿色的墙壁上贴着翔阳高中篮球部的座右铭：“静如处子，动如雷霆”。更衣室比湘北那边宽敞不少，储物柜是崭新的实木材质，每个队员的座位上还放着写有名字的专属毛巾。
藤真健司站在战术板前，身上穿着绿色的运动外套——不是队服，而是教练外套。他的目光平静地扫过眼前十一名队员。
“首发阵容。”藤真的声音清冽而清晰。
所有人挺直腰板。
“控卫，伊藤。”
一年级生伊藤卓深吸一口气，眼神坚定地点头。
“得分后卫，永野。”
永野满握紧拳头，肌肉绷紧。
“小前锋，长谷川。”
长谷川一志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大前锋，高野。”
高野昭一沉声应道：“是！”
“中锋——”藤真的目光落在那个最高大的身影上，“花形。”
花形透缓缓站起，197公分的身高在更衣室里几乎要触到天花板。他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但那份沉稳的气场已经说明一切。
藤真放下手中的记号笔，双手撑在战术板两侧，身体前倾。
“我知道，外面有人说湘北只是黑马，说他们前四场赢的都不是强队。”藤真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但你们应该都看过录像了——赤木今年的中投进步了多少，流川枫的得分手段有多全面，三井寿的三分威胁有多大，樱木花道的篮板能力有多恐怖，还有那个水户洋平……”
他顿了顿，在战术板上写下“17号”。
“场均13.2次助攻，6.1次抢断。”藤真抬起头，“这不是运气，这是实力。轻视他们，就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更衣室里一片寂静，只有藤真的声音在回荡。
“今年，”藤真的眼神变得锐利，“是我们最接近海南的一年。牧绅一三年级了，清田信长还太嫩，神宗一郎的防守有弱点。如果我们今天跨过湘北，四强赛的对手是武里——那是我们一定能赢的对手。”
他环视所有人：
“然后，就是决赛。就是对阵海南的机会。”
藤真的声音陡然提高：
“把海南拉下马！让我们翔阳的名字刻在神奈川冠军的奖杯上——这样的机会，就在眼前！”
“噢——！！！”更衣室里爆发出整齐的吼声。
藤真等声音平息，开始逐个布置。
“花形。”他看向自己最信任的搭档，“赤木交给你了。他今年的脚步确实进步了，但你的射程和机动性依然占优。把他拉出禁区，翔阳的进攻空间就打开了。”
花形透点头，声音沉稳：“我会让他每一分钟都感到难受。”
“长谷川。”藤真转向眼镜青年，“你的任务是三井寿。冻结他。我不要求你完全封死——那不可能——但我要你消耗他，干扰他，让他每一次接球都付出代价，每一次出手都感到压力。”
长谷川一志推了推眼镜，镜片反光：“我从武石中学时期就想和他再交手一次。今天，我会证明谁才是神奈川最好的防守者。”
“永野。”藤真看向永野满，“流川枫交给你。他的第一步很快，但你的身高和臂展有优势。放他一步，利用你的长度干扰他的投篮。如果他突破，内线有花形和高野协防。”
永野满用力点头：“我会用身高罩住他。”
“高野。”藤真看向大前锋，“樱木花道——他是个怪物。弹跳力、反应速度都超出常识。但你的经验和技术在他之上。卡位要狠，要早，别让他冲起来。”
高野昭一沉声道：“我会把他挡在禁区外。”
最后，藤真看向伊藤卓。
“伊藤。”他的语气缓和了一些，“你対位的可能是宫城良田，也可能是水户洋平。不管是谁，记住——控卫的首要任务是稳住节奏。翔阳的节奏，由你掌控。”
伊藤卓深吸一口气：“是，藤真学长！”
藤真点点头，退后一步，看着眼前这五个首发队员。
“开场就用我们的最大优势——身高。”他在战术板上画出一个清晰的进攻阵型，“花形高位策应，永野和长谷川两侧切入，高野弱侧伺机。伊藤，把球安全送到前场，然后交给花形组织。”
“防守端，2-3区域联防。”藤真画出防守落位，“用我们的高度覆盖禁区，逼迫湘北在外线出手。他们有三井寿这个级别的射手，但长谷川，我相信你能限制他。”
布置完毕，藤真放下记号笔。
更衣室里沉默了几秒。
然后，花形透缓缓开口：“藤真，你……”
“我坐在场边观察。”藤真平静地说，拉上了教练外套的拉链，“湘北是一支战术多变的球队，我需要看清他们的套路，找到弱点。”
他看向所有队员：
“而你们——用这十分钟，向所有人证明，即使没有我上场，翔阳依然是神奈川最强的球队之一。”
“是！！！”
更衣室的门被推开，助理教练探头进来：“该入场了。”
藤真点点头，第一个走向门口。
在他身后，翔阳的巨人军团——缓缓站起。
绿色，开始涌现。
首先走出来的是一年级生伊藤卓，身高180公分，在高中生中算标准身材。他表情严肃，目光直视前方。
第二个是永野满——191公分的身高让通道瞬间显得狭窄了一些。他微微昂着头，步伐沉稳。
第三个是长谷川一志，191公分，推了推眼镜，目光扫过湘北队阵容，最后锁定在三井寿身上。
第四个是高野昭一——193公分的庞大身躯几乎堵住了半个通道。他走路时肩膀微微摆动，带着一种内线球员特有的沉重感。
然后，通道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花形透走出来。
197公分。
翔阳队首发平均身高190公分左右。
这个身高在高中生篮球界，本身就是一种宣言。他不需要说话，不需要摆出任何姿态——仅仅是站在那里，就带来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灯光从他头顶洒下，在通道地面投出长长的影子，那影子几乎要触及湘北队最前排赤木的脚边。
湘北这边，几个一年级替补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
观众席的骚动声已经从通道口传了进来——那是五千人同时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长人对阵相对“矮小”的湘北——赤木197公分，流川187公分，樱木188公分，三井184公分，水户172公分。平均身高182.8公分，对面翔阳首发平均身高……190公分。
将近7.8公分的平均身高差。
“我的天……”观众席东侧，高宫望张大嘴巴，手里的应援板差点掉在地上，“那个中锋……比大猩猩还高？”
“不对，一样高。”大楠雄二眯着眼睛，“但感觉更……更修长？”
野间忠一郎推了推眼镜：“花形透，197公分，体重85公斤。赤木学长也是197公分，但体重93公斤。花形更轻盈，赤木更强壮。”
晴子坐在彩子旁边，双手紧张地握在一起：“哥哥他……”
“放心。”彩子拍了拍晴子的手，虽然她自己的手心也有些出汗，“赤木学长今年进步了很多。而且篮球不是只看身高的比赛。”
话虽如此，但当翔阳五名首发完全走出通道，在灯光下站成一排时——
那种视觉冲击力，是实实在在的。
球场边，湘北替补席前。
樱木花道踮起脚尖，伸长脖子，眼睛死死盯着对面的花形透。
“哼……197公分而已……”他小声嘟囔，“本天才跳起来比他高！”
三井寿双手抱胸，冷静地观察着翔阳每个球员的站姿、习惯动作。他的目光在长谷川身上停留最久——那个戴眼镜的家伙，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盯着自己。
流川枫的目光从永野满扫到高野昭一，最后落在花形透身上。他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但眼神里已经开始计算突破路线和投篮角度。
水户洋平站在赤木侧后方，大脑飞速运转。
‘伊藤卓，180公分，控球稳健但创造力一般；永野满，191公分，防守范围大但横移可能偏慢；长谷川一志，191公分，防守专家，会死盯三井学长；高野昭一，193公分，力量型前锋；花形透，197公分，技术型中锋，射程广……’
‘而藤真健司……’洋平的目光投向翔阳替补席。
藤真正从容地脱下教练外套，露出里面的绿色队服——但外面还套着运动长裤。他坐在替补席第一张椅子，双腿交叠，神情自若。
赤木刚宪站在最前方，与花形透隔空对视。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碰撞。
没有火花，只有纯粹的、顶级的对决意志。
赤木的眼神坚毅如铁。他缓缓抬起右手，握拳，举到胸前。
身后，湘北全队——包括替补席上的所有人——同时做出同样的动作。
那是湘北赛前特有的仪式。
观众席，声浪开始翻滚。
西侧看台，千名翔阳学生齐刷刷站起。
“翔阳！翔阳！翔阳！”
领头的飞机头团长举起扩音器：“一、二——”
“藤真！藤真！藤真！”
声音如同海啸般席卷全场，绿色的旗帜和横幅同时挥舞，形成一片翻滚的绿色海洋。
东侧看台，湘北应援团不甘示弱。
德男跳上椅子，嘶声怒吼：“三井！三井！三井！”
他身后的“炎之男”后援团跟着呐喊，声音虽然不如对面整齐，但更加狂野，更加热血。
樱木军团那边，高宫举起自制的大喇叭：“花道！篮板王！花道！篮板王！”
大楠和野间带领着二十多人齐声应和，还配合着夸张的肢体动作。
晴子带领的女子啦啦队开始有节奏地挥舞彩球：“湘北！Fight！湘北！Fight！”
流川枫亲卫队的女生们则整齐划一地喊着：“流川命！流川命！”
更难得的是，那些自发前来加油的湘北学生也开始找到节奏。起初有些杂乱，但渐渐地，声音汇成了一股：
“湘北——”
“必胜！！”
“湘北——”
“必胜！！”
红色看台与绿色看台，声音的对抗几乎要掀翻体育馆的屋顶。
技术台前，彩子正在核对首发名单。
晴子小跑过来，脸上写满担忧：“彩子学姐，哥哥他……对位那个花形，真的没问题吗？”
彩子抬起头，看着场上正在做最后拉伸的赤木，笑了笑：“如果是去年的赤木学长，我可能会担心。但今年的他——你看。”
晴子顺着彩子的目光看去。
赤木刚宪正独自一人在篮下练习小勾手。他的动作流畅而稳定，每一次出手都带着一种沉静的力量感。投完一球，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对面翔阳的禁区，眼神里没有丝毫动摇，只有纯粹的专注。
“你哥哥为了今天，”彩子轻声说，“练了整整一年。每天最早来，最晚走。他的中投、他的脚步、他的策应——所有这些，都是为了对付花形透这样的对手。”
晴子咬住嘴唇，用力点头。
“而且，”彩子看向湘北替补席，“我们不是只有赤木学长。”
她的目光掠过流川枫、三井寿、樱木花道，最后落在正在和宫城低声交谈的水户洋平身上。
“我们有一整支全新的湘北。”
中圈，裁判组召集双方队长。
主裁判是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头发花白，眼神锐利。他看了看手中的规则手册，又看了看眼前的赤木和花形。
“双方队长，重申比赛规则。”主裁判声音洪亮，“禁止恶意犯规，禁止言语攻击对手，服从裁判判罚。有任何异议，由队长在死球时间提出。”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队的队员：
“这是一场决定全国大赛出线权的关键比赛。但我希望你们记住——篮球是运动，是竞技，但首先是尊重。”
赤木和花形同时点头。
“现在，”主裁判收起规则手册，“双方队员，握手致意。”
赤木刚宪率先伸出手。
花形透握住。
两只宽大有力的手掌在空中交握，持续了三秒，然后同时松开。
流川枫与永野满握手——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神色严肃。
樱木花道与高野昭一握手时，又忍不住踮了踮脚，被赤木瞪了一眼才老实。
三井寿与长谷川一志握手，两人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瞬。
“好久不见。”三井微笑。
“今天不会让你轻易得分。”长谷川沉声说。
水户洋平伸出手，对面是伊藤卓。
“请多指教。”伊藤认真地说。
“彼此彼此。”洋平回应。
十秒的握手环节，简短而庄重。
握手完毕，双方队员返回各自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