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血，将天凤皇朝的青石长街染成暗紫色。萧辰一袭玄衣，悄无声息地掠过屋脊，指尖还残留着潜渊阁拍卖场龙涎草上血毒晶的阴冷气息。
四海商会顶层的琉璃窗内，秦婉如正将算盘拨得噼啪作响，见萧辰从阴影中现身也不惊讶，只推过一盏温茶：“三皇子的人撤得狼狈，路上碎了三个茶摊——看来你把他们吓得不轻。”
“是幽冥殿的人。”萧辰凝视茶汤中自己右眼隐隐浮现的毒纹，“姬玄风还没那能耐培育血毒晶。”
珠钗轻响，秦婉如蹙眉推开账册：“库银流水显示，半月内有三笔共五十万灵石的款项以‘军械采购’之名流出，最终汇入海外无名商号。”她指尖点住一行朱砂批注，“有趣的是，这三笔拨款皆由三皇子批红。”
窗外忽然传来羽翅扑棱声。一只通体冰蓝的灵雀穿窗而入，吐出寸许玉简后化作青烟消散。萧辰捏碎玉简，姬明月的声音急切的在室内响起：“萧辰，丹房起火，龙涎草尽毁！”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起身。
太医院丹房已被烧得梁柱焦黑，姬明月站在废墟中，裙摆沾着药灰。见萧辰到来，她快步迎来，递过半截焦黑的玉盒：“火起得蹊跷，所有龙涎草皆成灰烬。但……”她压低声音，“我查验过，烧毁的库存数量比账目少三成。”
萧辰俯身拈起一抹灰烬，在鼻尖轻嗅：“火油中掺了磷粉，纵火者是个老手。”他目光扫过丹房角落突然定住——一根未被完全烧毁的紫檀木柱上，刻着三道极浅的弦月状划痕。
秦婉如脸色骤变：“三日之内，幽冥殿必袭皇城？”
“是挑衅，也是时限。”萧辰指尖抚过刻痕，忽然转身，“婉如，四海商会现存龙涎草有多少？”
“足够配制三千人份解药，但……”秦婉如话音未落，远处突然传来喧哗。一队黑甲卫兵疾奔而来，为首将领亮出金龙令牌：“奉三皇子令，四海商会所有药材即刻征为军需！”
姬明月踏前一步：“本宫怎不知有此军令？”
将领硬着头皮拱手：“殿下恕罪，是刚刚下的急令。”
萧辰突然轻笑：“允了他们。”
待黑甲卫兵抬着药材箱离去，秦婉如立即挥手招来影卫：“跟上去，看他们运往何处。”她转向萧辰，美目流转，“你料定他们会调包？”
“幽冥殿既要逼我们缺药，又要确保自己手握真品。”萧辰望向皇城西北角，“他们会把真龙涎草藏在哪里？”
姬明月忽然拽他衣袖：“我知道一个地方——三皇兄幼时患怪病，先帝曾赐他一座冰窖养身，就在玄风府地下。”
子时更响，玄风府后院静得只闻虫鸣。三人如轻烟般落入庭院，果然发现荷塘下有暗道入口。秦婉如留在外望风，萧辰与姬明月潜入地道，越往深处寒气越重。
冰窖深处，近百株龙涎草在玄冰架上泛着金芒。姬明月正要上前，被萧辰一把拉住。他弹指射出一道气劲，冰架前陡然亮起血色蛛网——竟是幽冥血咒阵。
“碰触即会惊动施咒者。”萧辰双瞳泛起紫芒，指尖逼出细如发丝的毒罡，缓缓渗入血咒阵脉络。不过三息，整个血咒阵竟被毒罡吞噬消解。姬明月看得心惊：“你这是……”
“以毒破咒，恰如其分。”萧辰收功时右眼毒纹又深几分，却突然将姬明月拽到身后。阴影中缓缓走出一个披着斗篷的身影，声音嘶哑如磨砂：“玄帝陛下果然好手段。”
幽冥老祖分身！萧辰一掌推出毒罡，那分身却化作黑雾散开，只留冷笑在冰窖回荡：“本座很期待，三日后的九星连珠，是你的毒罡厉害，还是我的幽冥血海更胜一筹……”
待取完龙涎草返回四海商会，秦婉如早已备好一切。她打开暗格，取出三株与真品无异的龙涎草：“用幻形草仿制，再裹上你带来的血毒晶粉——幽冥殿验货时定会惊喜。”
姬明月却按住药草：“且慢。”她咬破指尖，滴落三颗血珠在假草上，“玄凰血可追踪万里，纵入黄泉亦不相忘。”
萧辰凝视她苍白几分的面容，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将假草纳入玉盒。
次日黄昏，潜渊阁地下密室。黑袍人验过玉盒中的“龙涎草”，满意颔首：“确有血毒晶气息，玄帝也不过如此。”他递出一个储物戒，“这是尾款，三日后按计划行事。”
扮作卖家的四海商会管事笑着接过，戒指入手刹那却突然变色——戒内灵石竟刻着皇室印记！这批用于购买毒草的资金，果真是皇室库银！
交易完成的信号箭升空时，萧辰正站在城楼俯瞰全城。见信号响起，他屈指弹出一道紫芒，秦婉如安放在假草中的追踪符瞬间激活。
“找到了。”萧辰闭目感应，忽然皱眉，“三个方向？西北贫民窟、东南黑市、还有……皇宫内部？”
姬明月攥紧袖中剑柄：“皇宫？”
萧辰右眼毒纹忽明忽暗：“幽冥殿比想的更狡猾。”他望向渐沉的落日，声音冷如寒铁，“但饵已吞下，猎杀才刚刚开始。”
夜色吞没最后一丝余晖时，三人身影融入黑暗，朝着三个波动源疾掠而去。而他们身后，皇城最高的塔楼顶端，一个老乞丐望着星象喃喃自语：“九星将连，帝凰同辉……幽冥老鬼，你这局棋怕是真要输了哟。”他灌了口酒，笑声散在夜风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