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强,不能啊!万万不能报警!”
刘大胖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却又爆发出惊人的蛮力,疯了似的扑上前,死死抱住王国强刚迈出门的右腿,指甲几乎要嵌进他的裤管里。
她嗓子嘶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泪水混着脸上的尘土淌下来,糊得满脸狼藉,哭喊声响彻寒夜,“你一报警,我家老东西就彻底完了!”
铁柱紧跟着横在院门口,年轻的脸涨得通红,双手死死扒着门框,像一尊挡路的石狮子,眼里满是焦灼与哀求:“国强哥,求你了!别报警!我爸他糊涂,可他罪不至死啊!真进了局子,这辈子就毁了!”
“是啊国强哥,饶了他这一次吧!”金柱银柱语气里满是慌乱,“给他条活路!”
“活路?”王国强猛地转过身,胸腔里的怒火几乎要冲破喉咙,他狠狠踹了一下地面,尘土飞扬,“他当初对春桃下手的时候,怎么没想过给她留条活路?”
他的目光扫过几个人,眼神里的冰冷与决绝像淬了冰的刀子!
刘大胖被他吼得一哆嗦,却依旧不肯松手,反而抱得更紧了,哭声里带着绝望的哀求:“我知道他对不起春桃!可你也把他打得半死了,也算替春桃出了气!一旦报警,这事就闹得人尽皆知,全村人谁不知道?”
她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声音哽咽着,“他王宝国没脸没皮,可春桃呢?她一个女人家带着孩子,往后在村里怎么抬头做人?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啊!”
王国强的身子猛地一僵,刘大胖的话像一把钝刀,狠狠扎在他的心上。
他想起春桃方才红肿的双眼,想起她嘴角未干的血丝,想起她浑身颤抖的模样——是啊,报警能让王宝国付出代价,可春桃和孩子呢?她们要顶着多少流言蜚语,才能在这个封闭的村子里活下去?
他攥紧拳头,指节“咯咯”作响,指甲深深掐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往下淌,可这点痛,连心里那刀绞般的痛楚的千分之一都不及。
院门外,寒风依旧凛冽,刮得人脸颊生疼,远处传来几声犬吠,衬得这院子里的寂静愈发沉重。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春桃虚弱的声音:“国强哥……别报了。”
王国强猛地回头,只见春桃扶着门框站在门口,脸色苍白得像一张纸,单薄的身影在月光下摇摇欲坠。
她眼底还带着未干的泪痕,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放过他吧,就当……就当是为了我。”
王国强看着她,喉咙里像堵了一团棉花,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知道,春桃不是不恨,而是不敢再赌,不敢用自己和孩子的未来,去换王宝国一时的报应。
刘大胖见状,连忙磕了个头,声音里满是感激:“谢谢春桃妹子!谢谢国强!我保证,我一定看好他,再也不让他犯浑!”
王国强深吸一口气,缓缓松开了攥紧的拳头,语气里带着浓浓的疲惫与无奈:“滚。”
一个字,像重锤砸在众人心上。刘大胖和金柱如蒙大赦,连忙扶起奄奄一息的王宝国,几个看热闹的邻居们也识趣地散开了,院子里只剩下王国强和春桃,还有满地的狼藉。
王国强走到春桃身边,轻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声音沙哑:“委屈你了。”
春桃摇摇头,眼泪无声地滑落:“只要宝军好好的,我不委屈。”
月光洒在两人身上,拉出长长的影子,像一对被命运捆绑的囚徒,在这漫漫长夜里,艰难地寻找着一丝喘息的缝隙。
第二天一早,村里就传开了流言蜚语。有人说春桃不守妇道,勾得王宝国犯了浑;有人说王国强仗着自己是村支书,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人;还有人添油加醋,说春桃早就和王宝国有一腿,这次不过是分赃不均闹了矛盾。
王国强气得浑身发抖,可他不知道这话是谁传开的,看着春桃日渐憔悴的脸,看着她躲闪的眼神,他心里的怒火再次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