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庆祝霍昭沉冤得雪,以及成功粉碎匈奴西部盟约的胜利,赵破奴、韩诚等将领力主在营中举行一场庆功宴。
虽然霍昭心中并无多少喜悦,但为了提振军心士气,还是应允了。
是夜,中军大帐前的空地上,燃起了巨大的篝火。
跳动的火焰将周围士兵们兴奋的脸庞映照得发亮,也在地上投下摇曳变幻的影子。
烤全羊的香气弥漫开来,油脂滴落在火堆里发出滋滋的声响,引人垂涎。
酒坛被一缸缸地搬出,拍开泥封,浓烈的酒气瞬间散开,将士们围坐在一起,大声谈笑,觥筹交错,气氛热烈。
劫后余生的庆幸和胜利的喜悦,洋溢在每个人的脸上,仿佛要将前些日子积压的晦气一扫而空。
赵破奴端着酒碗,走到中央,满脸红光,声如洪钟:“弟兄们!今日我们在此庆功,一为霍将军洗刷冤屈,二为咱们又打了胜仗,狠狠挫了乌维那老小子的锐气!来,让我们一起,敬霍将军一碗!”
“敬霍将军!”数千将士齐声高呼,声震夜空,纷纷举起酒碗,场面壮观。
霍昭坐在主位之上,面前也摆着酒水。
他端起碗,站起身,对着众将士微微示意,然后仰头一饮而尽。
动作干脆利落,符合他一贯的风格。
“好!”众人轰然叫好,气氛更加热烈。
士兵们开始互相拼酒,讲述着战场上的趣事和惊险,笑声、划拳声、碗碟碰撞声不绝于耳。
然而,细心的人却能发现,霍昭的脸上并无多少笑容,那杯酒喝得也有些沉闷,仿佛只是完成一个必要的仪式。
他的目光,不时地、不受控制地瞟向宴席角落的那个位置,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焦虑和……愧疚。
阿月也出席了宴会,这是赵破奴等人极力相邀的结果,希望能借此缓和将军与她之间的气氛。
她安静地坐在那里,面前摆放着食物和清水(她伤势未愈,不宜饮酒)。
火光映照着她依旧有些苍白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她低着头,小口地吃着东西,对周围的喧嚣仿佛充耳不闻,与这热闹的环境格格不入,像是一尊被遗忘在角落的玉雕。
有将领上前向她敬酒(以水代酒),她也只是礼貌性地端起水碗抿一口,并不多言,眼神疏离而平静,仿佛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
霍昭看着她那副样子,心中如同压着一块巨石。
他知道,那日的争执,那些伤人的话语,如同无形的墙壁,隔在了两人之间。
眼前的欢庆,无法驱散他心中的沉闷和那份难以言喻的懊悔。
他甚至能清晰地回忆起她当时含泪质问的眼神,那眼神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
众人欢庆,推杯换盏,笑声不断。而宴会的两位主角,一个沉默寡言,强颜欢笑;一个疏离安静,置身事外。
那篝火再旺,烤肉的香气再浓,似乎也暖不透两人之间那层越结越厚的冰,驱不散那弥漫在彼此之间的寒意。
赵破奴试图活跃气氛,拉着霍昭说起塞外奔袭的惊险,说起如何识破内鬼的巧妙,但霍昭的反应总是淡淡的,目光总是不自觉地飘向那个角落。
而阿月,则始终没有看向主位方向一次,仿佛那里空无一人。
庆功宴,就在这种表面热闹、内里冰冷诡异的气氛中进行着,直到曲终人散。
隔阂如冰,坚硬而寒冷,似乎难以化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