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相触的瞬间,竹筒自己动了。
没等姜小芽收回手,那道裂缝突然发烫,一股熟悉的震动顺着指腹窜上来,像是系统久违的开机提示。光屏没亮,可她知道,团子醒了。
“家园重构协议……加载完毕。”声音不是从筒里传出来的,而是直接在她牙根底下嗡嗡响,像小时候含着跳跳糖的感觉。
她没说话,只是把掌心按得更紧了些。镜面还在震,前世那个叼着辣条的自己笑得咧了嘴,指尖的温度却实实在在地传了过来——不是虚影,是能碰得到的暖。
竹筒裂得更开了,一道翡翠色的光柱冲天而起,直插银河中心。那光不散,反而开始旋转,把四周还在飘荡的光点全卷了进去。南宫翎刚站稳的身子一晃,下意识甩出一条尾巴想去勾什么,结果那尾巴刚伸出去,就被光流裹住,像面条一样被拉长、摊开,最后变成一道半透明的藤蔓,连上了光柱边缘。
“哎?”他低头看自己尾巴,“本座这可不是自愿的啊。”
话没说完,另一条尾巴也自己动了,接着是第三条。九条尾巴全不受控地抽搐起来,一条接一条化作数据藤蔓,缠上光柱,像是在加固什么。
墨言站在原地没动,可胸口那块空着的地方突然开始发烫。他低头,皮肤底下浮出细密的金纹,顺着肋骨爬向肩膀,最后在心口聚成一块虚影——玉玺的轮廓。
“它还在。”他低声说。
白芷手里的铜镜轻轻颤了一下,镜面没映人,反而浮出一行小字:【系统重启中,是否同步人格锚点?】
她没点确认,也没拒绝,只是把镜子往怀里收了收。
光柱终于停了旋转,猛地向内一缩。轰的一声,不是爆炸,是落地。
一口锅,凭空出现在银河正中央。
锅身通体暗金,边缘雕着歪歪扭扭的简笔小人——有扛锄头的,有举泡面桶的,还有个双丸子头的小女孩正往锅里倒辣油。锅底不是火,是一片流动的光潮,红金交织,像熔岩,又像数据流,咕嘟咕嘟冒着泡。每一口泡腾,都带出一缕熟悉的香味——不是单一的辣,是咸、鲜、油、烫混在一起,是熬夜追剧时泡面桶掀开盖子的那一下。
姜小芽眨了眨眼。
她的茅屋、小菜园、空气炸锅、连同那张塌了腿的折叠桌,全被塞进了锅里,放大成星球大小,又在一瞬间坍缩成这口锅的内部结构。锅壁是田埂,锅心是灶台,锅盖悬浮在上空,像一层半透明的防护罩,写着两个大字:**禁葱**。
“这……”南宫翎咽了口唾沫,“还真是咱家那口煮过三百包泡面的老锅。”
锅底突然亮了。
一行半透明的菜单浮了出来,字是手写体,还带着涂改痕迹,像是谁边吃边写的:
【请选择您的永恒角色】
□ 调味师(负责辣度平衡)
□ 补货员(管理食材循环)
□ 客服(处理跨维度投诉)
□ 镜语者(维护记忆通道)
□ 管理员(最终决策权)
南宫翎的尾巴还没收回,其中一条突然自己抽了一下,啪地一声,把【补货员】前面的小框勾上了。
“谁勾的?!”他一惊,低头看尾巴,“本座可没同意——”
话没说完,九条尾巴齐齐一震,全钻进了锅壁。锅底的数据流立刻顺畅起来,一包包泡面从光潮里冒头,贴着藤蔓往上爬,像是自动上架。包装五花八门,有“回忆味红烧”,有“熬夜限定香辣”,还有“墨言同款地狱辣”。
“行吧行吧。”他叹了口气,“补就补,但得加钱。”
洛清寒站在光轨尽头,身影还有点虚。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那行菜单,忽然笑了下。
“客服?”他自言自语,“怨气干客服,倒也合适。”
他抬手,骷髅头项链自动脱落,在空中一转,变成一张工牌,挂在胸前。工牌上写着:【跨维度泡面纠纷调解专员】,底下还有一行小字:**本服务由怨念驱动,响应速度与愤怒值成正比**。
他刚站定,眼前就弹出一个对话框:
【用户Id:宇宙边缘-3号星】
【订单状态:延迟三百年】
【诉求:泡面未送达,要求补偿十包辣酱+一封道歉信】
洛清寒手指一划,回复自动生成:
“您好,因时空褶皱导致配送延误,现补偿辣酱十五包,附赠代购专属折扣码。道歉信已由前任天道代写,正在打印中。”
对话框消失,他抬头看了眼姜小芽,没说话,只是把工牌往怀里塞了塞。
墨言还在原地站着,玉玺的虚影越来越清晰。他伸手,想碰又没碰,最后只是攥紧了拳头。
“该你了。”他说。
姜小芽摇头,“我不当管理员。”
“不是你,谁来定这锅汤的咸淡?”
“我又不是神。”她指了指锅,“我是宅女。宅女只管吃,不管管。”
她说完,抬手就把竹筒往玉玺虚影那儿一抛。竹筒飞到半空,咔地碎了,不是炸开,是像糖豆遇水,一点点化成光点,全涌进了玉玺里。
玉玺猛地一震,缩小,再缩小,最后变成一枚指甲盖大的玉印,通体半透明,里面还飘着点绿色光点,像泡腾片没化完。
它自己飞回来,轻轻落进她腰间的乾坤袋,贴着皮肤躺下,温温的,像揣了杯刚泡好的热饮。
锅底菜单最后一行缓缓浮现,字是卡通体,还带个笑脸:
【当前宇宙默认模式:舒服活着】。
南宫翎靠在锅边,新长出来的尾巴还在冒烟,他顺手从藤蔓上摘下一包泡面,扔给姜小芽:“新口味,试不试?”
她接住,包装上写着“第九尾特调·微麻不呛”。撕开,倒进锅里,两筷子搅了搅,捞起来吹了吹。
墨言在她旁边坐下,伸手从锅里捞了颗蛋,剥壳,递过来。
“这次,加蛋吗?”他问。
“加俩。”她接过,咬了一口,蛋黄流出来,混进汤里,红油晃了晃,又平静下去。
洛清寒的工牌突然亮了,新提示弹出来:
【订单编号:宇宙第1号餐桌】
【备注:不要葱花,加麻加辣,两蛋】
他看了眼,手指一划,关闭提示。
锅底的数据流稳稳地转着,藤蔓有节奏地脉动,像心跳。白芷的铜镜浮在半空,镜面映出锅里的景象——姜小芽低头吃面,墨言看着她,南宫翎靠在锅边打盹,洛清寒站在光轨尽头,工牌微微发亮。
没有人说话。
锅里的泡面一上一下,像星星,像呼吸,像某个永远不会结束的深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