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晨光像揉碎的金子，透过窗棂洒进卧室，落在红木衣柜的镜面门上，映出一室暖融融的光亮。
张雨晴坐在梳妆台前的软凳上，指尖抚过昨晚张念山特意从自家商场带回来的那件杏色连衣裙。料子是极软糯的棉麻，衬得人肤色温润，领口绣着一圈细细的白蕾丝，素雅又不失精致。这是张念山挑的，他说这颜色衬她，生完孩子气色更柔了，穿这个正好。
她伸手将衣服从衣柜里取出来，抖开裙摆，轻轻套在身上。布料贴着肌肤，带着阳光晒过的淡淡皂角香，是张念山惯用的味道。她转过身，对着镜子打量着自己，抬手捏了捏腰侧的软肉，眉头轻轻蹙起，对着镜中映出的人影，委屈巴巴地小声嘀咕：“怎么感觉一下子胖了好几斤？这腰都粗了一圈……”
这话轻飘飘的，却精准地落进了不远处婴儿床边张念山的耳朵里。
他手里拿着一块干净的尿布，小心翼翼地给蹬着小腿哼唧的张子潇换着。小家伙肉乎乎的腿蹬得正欢，小脚丫蹭着他的手腕，痒丝丝的。听到媳妇的话，他手上的动作没停，指尖飞快地扯着尿布的粘扣，头也没抬，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清亮亮带着几分笑意，清亮亮地传过来：“媳妇，一点都不胖。”
他把尿布换到一半，抬起头，目光穿过散落的阳光，落在镜子里张雨晴的身上，眼神亮得惊人：“在我眼里，要是我媳妇排全京城数二，就没人敢排第一。你在我心中，永远都是最美的。”
这话甜得发腻，却又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认真。
张雨晴转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微微上扬：“你这就是谬论！明明我就胖了好几斤，你非说我不胖。我知道你没安好心。”
她顿了顿，故意板起脸，手指点着他的方向，语气里带着几分娇嗔：“都怨你，顿顿让我吃这个吃那个，我都说吃饱了，你还变着法儿地哄我多吃两口。哼，其实你就是想让我多吃点，奶水足了好喂你的小公主！”
“冤枉啊媳妇！”
张念山一听这话，手里的尿布都顾不上整理了，直起身子，一脸委屈巴巴地看着她，眉头皱着，嘴角往下撇着，活像个受了天大委屈的孩子。他几步走到她面前，大手轻轻握住她的手，语气急切又诚恳：“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我就是想让你多吃点，把身子养得棒棒的，往后才能陪我一辈子，陪孩子们长大。真的不是为了让你多吃东西喂子夏的，我对天发誓！”
他说着，还真的举起另一只手，做出要发誓的模样，眼神里满是急切的辩解，生怕她不信。
张雨晴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早就软成了一滩水。
其实她也只是随口抱怨一句，哪里真的会责怪他。这段时间他为了她和孩子，忙前忙后，累得眼底的青黑就没消过，她都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看着男人一脸正经跟她保证的样子，张雨晴再也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眼角眉梢都漾着笑意，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脸颊：“好了好了，逗你的呢。我还不知道你是为我好吗？”
张念山见她笑了，紧绷的肩膀瞬间松了下来，眼底的委屈也化作了温柔的笑意。他站起身，顺手拿起梳妆台上的桃木梳子，指尖插进她乌黑浓密的秀发里，轻轻梳理着。
长发如瀑，从他指尖滑过，带着淡淡的馨香。他的动作很轻，很柔，生怕扯疼了她。梳着梳着，他低下头，看着镜中相视而笑的两人，声音低沉而温柔：“媳妇，你看你，真的是越来越美了。这头发，这眉眼，怎么看都看不够。”
晨光落在两人身上，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屋里静悄悄的，只有梳子划过发丝的沙沙声，还有窗外偶尔传来的几声鸟鸣，温馨得不像话。
夫妻两个就在这暖融融的晨光里，腻歪了好一会儿。
直到一阵断断续续的“吭吭唧唧”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张雨晴和张念山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两人循着声音望过去，只见婴儿床边，张子潇正躺在小床上，小身子扭来扭去，两条肉乎乎的小短腿蹬得正欢，小脸憋得通红，嘴里哼唧着，像是在表达强烈的抗议。
张雨晴指着小家伙，笑得眉眼弯弯：“你看你，光顾着哄我，把咱们儿子给忘了。”
张念山这才一拍脑门，想起自己方才给张子潇换尿布换到一半，听到媳妇的话就下意识地跑过来哄人，竟是把正光着屁股的儿子给晾在了一边。
“哎哟，我的小崽子，怎么把你忘了！”
他连忙快走两步，再次来到张子潇面前，俯身看着自家儿子气鼓鼓的小脸，伸手轻轻捏了捏他的小脚丫，语气满是歉意。
他拿起一旁的干净尿布，手忙脚乱地继续给张子潇裹着。
谁知这小家伙像是故意跟他作对似的，尿布刚裹到一半，只听“滋”的一声——
温热的液体瞬间喷薄而出，不偏不倚，正好溅了张念山满脸都是。
温热的触感带着淡淡的奶味，顺着脸颊往下淌。
张念山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了。
他先是愣了愣，随后伸手抹了一把脸，看着怀里还在蹬着小腿、一脸无辜的张子潇，嫌弃地皱了皱眉，又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伸出手指，轻轻点了点张子潇的小大腿，故作生气地说道：“好你个张子潇！你这是在跟老子抗议呢？臭小子，告诉你，老子这辈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你们的妈妈。剩下的，谁都没怕过！你小子还敢尿老子一脸，等你长大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嘴上说着狠话，可他眼底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手上的动作愈发轻柔，小心翼翼地给张子潇换好尿布，又顺手捏了捏他圆滚滚的小肚子。
张子潇像是听懂了似的，咯咯地笑了起来，小胳膊小腿蹬得更欢了。
阳光透过窗户，落在父子俩身上，也落在门口含笑望着他们的张雨晴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