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只是将我所知告诉于你罢了,至于靳指挥使你愿不愿意相信,那就看你自己了。”
韩茹茵脸上挂起标准的笑容,皮笑肉不笑地回应道:“今日我就不跟靳指挥使再多说了,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完,韩茹茵就利落地转了身。
这靳烨廷手上功夫不弱,没想到,连嘴上功夫也是如此,今日勉强与他打了个平手,来日定要与他再战。
春槿、秋玉、吴嬷嬷三人知道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候,都默默地紧跟在韩茹茵身后。
穿过放满屏风的连廊,一层开阔的大堂出现在四人眼前。
韩茹茵突然停住脚步,朝她们轻轻点了点头。
三人脸色微微一动,虽然她们不知道韩茹茵要做什么,但她们明白韩茹茵这是什么意思,待会儿一定会有什么需要她们配合的事情干。
她们也轻轻点头回应示意自己明白了。
韩茹茵往下走去,突然轻哼了一声。
“三娘子,怎么了?”春槿故意满脸紧张地询问。
几人也顺势在这楼梯间停住了脚步。
这个位置有些微妙,既能让大堂的人发现她们几人在此处,但又不能真切地知道她们到底在干什么。
而且——
最重要的是,这个位置,以春槿和秋玉的耳力,可以听清那些大堂的人在说什么。
韩茹茵将帷帽的一角轻轻掀开了一些,特意对着右手边的春槿说着话,将侧脸朝着大堂的人展露得完完全全。
大堂里有一桌人恰好抬头,就看见了这一幕。
“哎,那是谁呀?”
“谁?”
“就那位从二楼雅间下来的女娘子,我看她气质不凡,通身衣饰也不菲,但我好像未曾在平京见过这位啊……”
“噢,你说这位呀……”
“听你这语气,你似乎知道?”
“她呀,最近萧大将军十年祭日的事情不是闹得沸沸扬扬嘛,她就是与此事有关的人啊……”
说这话的人,故意卖了个关子,没有说出来名字,但听到他这么一提点,问话的人很快就想到了答案。
“你是说——”
“对,她就是韩国公府府的那位韩三娘子。”
“这……”
问话之人虽然已经猜到了几分,但听到这样的答案,还是露出了惊讶之色。
他赶紧往那还在楼梯上驻足、对着身边人讲话的韩三娘子望去。
这就是那个离开了韩国公府八年,近日才回平京的韩三娘子?
“平京里说都韩四娘子惊才绝艳,文貌双全,今日一见这韩三娘子啊,看着也不比那韩三娘子差呀,甚至这容貌上,还比那韩四娘子更甚一筹,这韩国公府……”
“呵……”
似乎是这一桌说话的声音大了些,他们隔壁桌听见后,轻呵了一声,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要我说,这韩三娘子可不像她表面表现的那般有高门女子的规范啊……”
“哎,你这话怎么说?”
问话之人似对这人偷听了别人话的后、还随意打断的行径有些不满,但还是耐着脾性问道。
“要我说啊,这韩三娘子在那穷乡僻壤的临安待了这么多年,怕是早就已经没了这世家大族该有的气度了。”
“难道你们忘记了这韩三娘子回韩国公府那日传出的事情?”
问话之人听到隔壁桌的人这么说,他很快就想到了最近关于这韩三娘子回韩国公府时的传闻——说她一回来,就命自己的侍女“哐哐”砸韩国公府的大门,丝毫不把韩国公府的脸面看在眼里。
但据说也是韩国公府的下人先欺辱于她,她怎么说也是韩国公府的女娘子,才回来就被下人这么对待,情急之下做出一些没有多加思考的事情也情有可原
虽然这事对于一个女娘子来说是有些出格了,但也不该就凭此否定韩三娘子这个人。
再说了,人老国公和韩国公不还为韩三娘子做主了吗?
而且——
不知全貌,不做评价。
“那又怎样?”问话之人呛了回去。
“你也只是听说,未曾在当场见着那是什么场景,何时道听途说的事,也能成为评判一个人的标准了?”
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回应了回去,语气中还带着一丝冲动和不理智。
或许是,因为他身为读书之人,他不应该因为别的话被左右自己的判断,他心中要有自己的天平。
又或许是刚刚那一眼,让他认为这样一个女娘子,是不该这般出现在别人的口中的。
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心中那点儿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那又怎样?”
回应之人重复了一遍话,语气充满了蔑视和嘲讽。
“这平京城里都传遍了这事儿,那日在韩国公府门前看见的,也有不少人,这事儿还能有假不成?我倒是觉得是那韩三娘子是自持甚高,瞧不起韩国公府的下人,想要立威,才会在国公府门前干了那么一出。”
“不过她以为这还是她待得的那小小临安?把她在临安习得的那套用在平京会有用?”
“你看看这平京城里,世家贵族里会有哪家的女娘子干出这般粗俗的行径,丝毫不把礼义廉耻放在眼里,她与那乡野村妇又有何区别?”
“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干出这等事情的人,会是什么好教养的人?她这些年怕是早就把以前在韩国公府学的东西忘得一干二净了。”
“你——”
他怎能这么说?
问话之人皱了皱眉头,想继续开口辩驳,但——
他旁边的人拉了拉他的手,小声说道:“算了吧,算了吧。”
他边说,眼睛边往旁边桌看去,使了使眼色。
问话之人自然明白身边好友眼中是何意思——
旁边那人,他们得罪不起的,犯不着为了一个韩三娘子就开罪于他。
要是只是因此被他使些小绊子,被他发狠打一顿那都还好说,要是直接让他们失去了考试资格,那才真真是将他们打入了“死牢”。
他们十年寒窗苦读,不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考取功名吗?
这个道理他难道不懂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