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
毒瘴像被揉碎的墨团，顺着祭坛石门的缝隙涌出来时，雷鸣刚把闻人瑨往潭边推。他左掌的“罪”字烙印烫得像块烧红的铁，贴在冰凉的石笋上才稍微缓了点——可下一秒，潭底的青铜沉棺突然发出一声闷响，像有什么东西在棺盖下磨牙。
“退、退到潭边！”温明玉的喊声响在毒瘴里，带着点鼻音——她左耳的耳衄还没好，用棉签堵着，说话时气息都漏风。三人踩着满地藤灰往后退，雷鸣的战术靴碾过一截血藤残段，那东西立刻蜷成细小的螺旋，往他鞋底钻。闻人瑨护着怀里的神目纹轮，指尖扣着纹轮上的云雷纹，指节泛白：“沉棺在渗藤毒，和第27章山洞里的一模一样——这东西在找‘钥匙’。”
“钥匙？”雷鸣咬着牙骂，左掌的烙印突然裂开细小的黑纹，像毒蛇吐信。他刚要抬手揉，军工铲突然从手里飞出去，“当”的一声劈在闻人瑨后颈旁的石笋上——火星子溅在闻人瑨的工装领口，烧出个黑洞。
“雷鸣！”闻人瑨踉跄一步，反手甩出腰间的朱砂线。淡红色的丝线缠上雷鸣的左臂，像活物似的往他皮肤里钻，瞬间泛起青烟。“朱砂锁心脉！”闻人瑨的额头渗出汗，声音里带着急，“别被藤毒勾走意识——这线跟古玩店的镇煞红绳一个原理，能挡尸毒扩散，但压不住‘共振’！”
雷鸣疼得皱着眉，却还在挣扎：“不是我要动手…潭底有东西在唤我…像部队里那次生化失控训练，身体不听使唤，跟被远程操控了似的！”他的右手动了动，想碰闻人瑨的手腕，却被朱砂线勒得一缩——线里的红光突然暗了暗，雷鸣的胳膊上浮现出和烙印一样的“罪”字，只是颜色更浅，像个影子。
温明玉的试管“啪”地摔在地上。她刚滴下的藤毒检测试剂，在潭水里炸开一团荧光绿的雾：“信息素！潭水里的血藤在释放靶向信息素——专门标记雷鸣的烙印，把他当养料！”她抓起脚边的声波仪，手指翻飞调频率，“13hz干扰波！能打乱信息素的传播，逼退无人机——”
话没说完，空中传来“嗡”的一声。三架印着九头蛇纹的无人机从毒瘴里钻出来，钩爪泛着冷光，直直对准闻人瑨怀里的神目纹轮。温明玉赶紧启动声波仪，刺耳的蜂鸣声瞬间填满溶洞，可下一秒，潭里溅起的水花打在仪器上，“滋啦”一声冒起黑烟——屏幕直接黑了，连电池都烧了。
“我操！”温明玉捂着耳朵蹲下来，左耳的棉签被震掉，耳孔里流出点血，“这信息素的‘靶向性’比实验室的单克隆抗体还准，就认雷鸣的烙印！声波仪…报废了！”她掏出纸巾堵住耳朵，抬头时眼睛发红，“回头得找九幽会报销烙印抑制费、毒液化验费——这比上次弄坏考古队的洛阳铲还心疼！”
雷鸣的瞳孔开始涣散。他看着无人机钩爪离闻人瑨的后颈越来越近，残存的意识突然爆发——军工铲“唰”地飞回来，撞在无人机的机翼上，把它逼得偏了偏方向。“别碰瑨的纹轮！”他的声音哑得像砂纸，“冲我来！”
潭底的沉棺突然“咔”地裂开一道缝，黑色的藤毒像瀑布似的涌出来，裹着血藤缠上雷鸣的脚踝。闻人瑨反应快，拽着雷鸣的胳膊往石笋后面拖：“沉棺要开了！先避毒——朱砂线快撑不住了，藤毒和烙印的能量在硬碰硬！”
石笋后面的空间很小，三人挤在一起，能闻到雷鸣身上的焦糊味——那是朱砂线和烙印对抗的痕迹。温明玉摸出怀里的骨笛，是卷二里在三星堆遗迹找到的，笛身刻着细小的云纹：“只剩这个了…骨笛吹13hz频率，和声波仪一个原理，但威力弱一半。”她把骨笛塞进雷鸣手里，“你吹，我们帮你挡无人机。”
雷鸣接过骨笛，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深吸一口气，吹出的音调带着颤音——骨笛的声音不像声波仪那么尖锐，却像某种古老的咒语，顺着毒瘴飘出去。无人机的钩爪顿了顿，似乎在犹豫，可很快又扑了过来。闻人瑨捡起地上的藤灰，往空中撒了一把——灰絮沾在无人机的镜头上，让它瞬间失去目标，歪歪扭扭地飞远了。
“浅滩！”温明玉指着潭边的方向，“那里水浅，藤毒浓度低，暂时安全。”三人扶着雷鸣往浅滩走，他的左臂还在冒青烟，朱砂线已经断了一截，露出里面发黑的皮肤。闻人瑨用清水冲了冲他的胳膊，皱着眉：“朱砂线被藤毒中和了，得找别的东西锁脉——比如沉棺里的青铜铃？”
“铃阵…”雷鸣靠在石头上，声音里带着点虚脱，“第72章的要破铃阵…看来躲不过了。”温明玉检查着他的烙印，黑纹没有再扩散，却也没消退：“先顾着活下来。纹轮呢？”
闻人瑨把神目纹轮举起来，上面的云雷纹还亮着微光：“没丢——这东西是第四卷三星堆的导航器，九幽会要抢去开什么遗迹，咱不能让他们得逞。”她抬头看向远处的毒瘴，无人机的嗡鸣声还在，像一群不死的苍蝇，“接下来怎么办？”
雷鸣笑了笑，擦了擦嘴角的血：“还能怎么办？接着跑啊。”他望着浅滩对面的黑暗，那里有个小小的洞穴，“先躲进去，等烙印消点劲——对了，回头找财务报销毒液化验费，我可不想自己掏腰包。”
闻人瑨白了他一眼，弯腰捡起地上的骨笛：“省省吧，财务要是知道你把烙印搞失控，得扣你半年奖金。”温明玉把报废的声波仪塞进背包，跟上两人：“先把纹轮藏好，再去破铃阵——我倒要看看，血藤的信息素有多厉害。”
三人钻进洞穴时，身后的无人机还在盘旋。雷鸣靠在洞壁上，看着左掌的烙印——黑纹慢慢淡了点，却还在发烫。他摸了摸怀里的骨笛，想起温明玉说的铃阵，想起闻人瑨的朱砂线，突然觉得没那么怕了。
毕竟，有些东西，是藤毒和无人机都抢不走的。
比如怀里的纹轮，比如身边的两个人，比如…还没报销的化验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