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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市，黑水乡国道入口。
天空阴沉沉的，压得人喘不过气。
远处滚滚的黑烟直冲云霄，伴随着刺鼻的橡胶燃烧味。
几千名村民把宽阔的国道堵得严严实实。
他们大多是老人和妇女，手里拿着锄头、镰刀，甚至还有抱着孩子的。
在他们身后是一群精壮的汉子，手里拎着钢管眼神凶狠地盯着前方。
“ZF断活路啦！”
“我们要吃饭！我们要生存！”
大喇叭里循环播放着悲情的口号，几个老太太坐在路中间哭天抢地，那场面若是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了，准以为是官逼民反，忍不住要掬一把同情泪。
一辆黑色的越野车缓缓停在路障前。
车门打开，李枫桥走了下来。
在他身后沈青紧紧抱着一叠文件，虽然脸色苍白但依然坚定地跟在他身旁。
而在暗处雷震带着伪装成路人的特警，已经悄悄摸到了人群的侧翼。
“来了！那个新来的市长来了！”
人群中有人喊了一嗓子。
一个穿着旧中山装满脸褶子的老头在几个壮汉的簇拥下走了出来。
赵德柱。
黑水乡的村支书也是这里真正的话事人。
“李市长！”
赵德柱把手里的烟袋锅往地上一磕满脸悲愤。
“您看看！您看看这些乡亲！大家都要饿死了！”
“您昨晚封了咱们的厂子，抓了咱们的人这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我们这穷乡僻壤的好不容易搞点副业，难道犯法吗？”
李枫桥看着他又看了看那些附和着哭喊的村民。
如果没有林优沐的数据他或许真的会被这场面震慑住。
但现在这些人在他眼里，全是演员。
“赵支书。”
李枫桥打开了扩音器，声音平静而有力。
“你说你们穷？说你们搞的是副业？”
“对！我们种点草药，做点感冒药，怎么了？！”
赵德柱理直气壮。
“好一个感冒药。”
李枫桥冷笑一声举起了手中的平板电脑。
“沈青，把数据念给大伙儿听听。”
沈青深吸一口气打开文件。
“根据市供电局的数据，黑水乡全乡只有三千人口，但上个月的用电量，竟然超过了市区的一个工业园区！”
“尤其是晚上，你们的用电负荷是白天的五倍！”
李枫桥接过话茬目光如刀：
“赵支书，你们是在种草药，还是在用大功率离心机和反应釜？你们家种地，需要用工业级的三相电吗？！”
人群稍微安静了一些赵德柱的脸色变了变，强辩道。
“我们是在搞烘干！烘干草药费电！”
“烘干？”
李枫桥划动屏幕。
“再看用水量。你们乡没有化工厂，但上个月排出的污水里，检测出了高浓度的丙酮、乙醚和盐酸！”
“这些东西流进河里，下游的鱼虾全死光了！连隔壁村的牛喝了水都口吐白沫！”
“这也是烘干草药弄出来的？！”
村民们的眼神开始闪躲。
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没想到这个市长连这些都知道。
“最后，再说说穷。”
李枫桥猛地提高音量指着赵德柱的鼻子。
“你说大家都要饿死了？”
“来，看看这个！”
他把平板电脑连接到车顶的LEd广告屏上。
屏幕上跳出一张张照片和银行流水。
“赵德柱，你名下有三辆车，两辆路虎，一辆保时捷，都停在省城。”
“你儿子在国外留学，一年学费八十万！”
“还有你身后的这几位村民代表，家里都盖着三层小洋楼，用的全是红木家具！”
“哗——！”
这下真正穷苦的村民们炸锅了。
他们虽然参与制毒，但只是最底层的苦力，每天拿个一两百块钱工资，冒着中毒的风险干活。
他们以为大家都一样穷，没想到带头人早就富得流油了！
“支书，这是真的吗？”
“你不是说大家都一样吗？”
质疑声四起。
赵德柱慌了满头大汗。
“别听他胡说！这是p图！这是ZF在离间我们！”
他眼中凶光一闪大喊道：
“乡亲们！别信他的鬼话！他就是想断咱们财路！打死他！法不责众！”
几个心腹打手得到暗示立刻举起钢管冲了上来。
“冲啊！打死狗官！”
“找死。”
李枫桥眼神一冷但他没有动。
“砰！砰！”
两声枪响！
不是李枫桥开的，而是从人群侧翼响起的。
那两个冲在最前面的打手，大腿中弹惨叫着跪倒在地。
雷震带着特警撕开了人群，直接冲到了赵德柱面前。
“警察！抱头蹲下！”
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了赵德柱的脑门上。
“啊！杀人啦！”
村民们吓得尖叫四散，原本铁桶一般的阵型瞬间崩溃。
所谓的民意在铁一般的证据和绝对的武力面前，脆弱得像张纸。
李枫桥走到赵德柱面前，看着这个刚才还嚣张跋扈的土皇帝，现在已经吓得瘫软如泥。
“赵德柱，你所谓的副业是把全村人绑在你的战车上，让他们替你卖命你自己在后面数钱。”
“你给他们吃的是带血的馒头，你自己吃的是人肉！”
他转过身看着那些惊魂未定的村民。
“乡亲们毒品不是饭碗，是棺材板。”
“你们看看隔壁村，看看那些吸毒致死的孩子！这钱你们花得安心吗？”
“从今天起，制毒厂封了！但是——”
李枫桥大声宣布：
“政府会引进正规的药企，利用你们现有的设备转型生产合法的中成药！”
“我李枫桥保证只要大家肯走正道，赚的钱虽然没以前多但每一分都干干净净！晚上睡觉不用怕鬼敲门！”
人群中沉默了许久。
终于一个老太太扔掉了手里的锄头，坐在地上大哭起来。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他们扔掉了武器，不再对抗。
因为他们知道，那种提心吊胆出卖良心的日子，终于结束了。
……
回程的车上。
沈青坐在副驾驶，回头看着后座上闭目养神的李枫桥。
夕阳透过车窗洒在他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
“市长……”
“嗯？”
“您刚才像个英雄。”
沈青由衷地说道。
“不是英雄。”
李枫桥睁开眼看着窗外倒退的风景眼神深邃。
“只是个扫地人。”
“把这地扫干净了还得有人来种庄稼。不然野草还会长出来的。”
他拿出手机给林优沐发了条信息：
“数据很有用。这一仗记你首功。”
几秒钟后林优沐回了一个极其妩媚的表情包，并附言：
“那今晚我是不是可以领赏了？我想试试在办公室。”
李枫桥看着屏幕嘴角勾起一抹无奈又宠溺的笑。
临江的毒瘤切掉了，但这个妖精他是怎么也甩不掉了。
不过在这漫长的黑夜里，有这么个妖精陪着倒也不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