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间彻底崩碎，化为乌有，唯有混乱的虚空乱流和那道惩戒一切的漆黑光柱成为永恒的背景。
帝景芜的身影已完全看不见，唯有那一点极致的幽暗，证明着她仍在抗衡。
时间在此刻失去了意义。或许是一瞬，或许是万年。
那漆黑的天罚光柱，终于开始显现出疲态。并非力量耗尽，而是它所能调动的、针对帝景芜这一存在的“罚”之规则，似乎已经到了某个极限。它无法彻底磨灭她，反而像是在一场旷日持久的拉锯战中，被那顽强的意志一点点耗尽了锋芒。
光柱的颜色逐渐褪回那无法描述的炽白，然后进一步淡化，其中咆哮的法则锁链虚影率先崩溃、消散。
最终，在那片只剩虚无的破碎之地，光芒彻底敛去。
帝景芜的身影重新浮现。
她站在那里，周身空间自然塌陷扭曲，仿佛无法承受她的存在。
此时的她，堪称凄惨。帝袍破碎不堪，露出下面布满细微裂痕的肌肤，裂痕中仍有细碎的金色电光跳跃，那是残留的天罚之力在持续破坏。她脸色苍白如纸，唇边、下颌、乃至脖颈，都染着已然干涸的金色血迹。
她的气息极度不稳定，时而如渊似狱，压得周遭虚空乱流都为之凝滞；时而又微弱如风中残烛，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熄灭。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骇人。
那是一种历经极致毁灭后，反而淬炼出的冰冷与深邃，瞳孔深处仿佛有星璇生灭，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与……饥饿。
她缓缓抬起手，看着自己皮肤上那些仍在试图破坏她生机的天罚余烬，指尖轻轻一捻。
“嗤……”
那缕顽固的金色电光，竟被她生生捏碎，化为最精纯的能量粒子，被她吸入鼻息。
她微微阖眼，仿佛在品味。
再睁开时，那饥饿感几乎化为实质。
“味道……还不错。”
她低声自语，声音沙哑，却带着一种令人胆寒的满足。
她环顾四周，目光扫过这片彻底毁灭的虚无。那天道的轰鸣声早已消失，或许是刑罚已毕，或许是别的什么原因。
帝景芜嘴角扯起一个冰冷而残缺的弧度。
“黑暗生灵……”她想起那被灌进她脑海的场面，摊开手掌，那两滴殷红的精血依旧悬浮在那里，只是其上的灵光似乎也因方才的天罚而黯淡了几分。
她直接按向自己眉心，精血触额即融，化作一道繁复的血色符文，一闪而没。
同时，她强行运转几乎枯竭的帝元，双手艰难地掐出一个玄奥无比的诀印。随着印法的成型，她周身那些可怕的伤口中，残留的天罚之力被粗暴地抽离出来，与那精血的力量、与她自身濒临崩溃的本源，强行融合在一起。
一个微弱、却极其顽固的因果印记，穿透了层层虚空，朝着仙殿教主最后消失的黑洞而去。
“……看来还是轻饶你了。”
做完这一切，帝景芜的身体晃了一下，周气息终于彻底萎靡下去。她再次咳出一口金色的淤血，脸色更加苍白。
但她毫不在意，只是随意地抹去血迹。
她需要恢复，需要立刻找到一个地方汲取能量，修复这具破败的帝躯。
她的目光投向虚空深处，那里是更多秘境、更多世界沉浮的方向。
没有丝毫犹豫，她一步迈出，身影融入乱流，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片绝对的死寂与虚无，证明着方才那场逆天而行的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