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的清晨,灵壤地的灵珠种抽了新穗,西拓路的石板上停着十辆崭新的马车。车身上刷着桐油,泛着棕红色的光;车轮是王铁匠新打的铁圈,裹着厚厚的胶皮;车斗里铺着张婶织的粗布,上面摆着精心包装的灵珠种面、雕花石板和矿上采的银点青石——这是青石镇第一支外出商队,要往府城、京城去,把本地的物产送得更远。
墨渊站在队伍前,给商队的伙计们分发干粮。“这是张婶做的灵珠种面馕,抗饿;这是李郎中配的防瘟药,路上泡水喝;这是凌先生画的路线图,标着驿站和歇脚点,”他一一交代,“到了府城,先找苏老板,他熟门熟路;到了京城,去见沈先生,他能帮着联系买家。”
刘石的徒弟们最后检查了车斗里的石雕,用稻草把边角裹得严实。“这‘灵珠丰收图’石雕是给京城贵人的,”一个徒弟叮嘱,“千万别磕着,刘师傅刻了半个月才成。”商队的领头老陈拍着胸脯:“放心,咱跟这些石头打了半辈子交道,比护着娃还上心。”
王铁匠牵着几匹壮马过来,马背上搭着新做的鞍具。“这几匹马是靠山屯选的,脚力好,”他给马戴上缰绳,“路上多喂点灵珠种磨的粉,力气足。”路生被他抱在怀里,伸手去摸马鼻子,马打了个响鼻,吓得他往王铁匠怀里缩,惹得众人笑。
张婶带着妇女们往车上装腌菜和酱肉:“路上别总吃干粮,就着这些下饭,舒坦。”她塞给老陈个布包,“这里面是给苏老板和沈先生的灵珠种面点心,尝尝鲜。”老陈接过来,沉甸甸的,心里暖烘烘的。
周先生给商队的伙计们每人送了本小册子,上面写着各地的风俗和常用语。“到了京城,说话客气些;见了贵人,拱手别弯腰过甚,”他翻着册子,“这上面都记着,照着做错不了。”张屠户家的小子也凑过来,把自己画的灵珠种图塞给老陈:“陈叔,把这个带给京城的人看!”
晌午,出发的时辰到了。联村的人都来送行,站在西拓路两旁,像夹道的树。墨渊举起酒碗:“祝大伙一路顺风,早去早回,把青石镇的名,扬到京城去!”伙计们一饮而尽,将碗摔在地上,“哐当”声响彻路口。
“走喽!”老陈吆喝一声,鞭子甩响,第一辆马车动了,车轮碾过石板,发出“咯噔”声,后面的马车跟着动起来,连成一串,顺着西拓路往官道方向走。孩子们跟着跑了几步,挥着小手喊“早点回来”,声音在风里飘得老远。
凌恒站在粮仓门口,手里捏着商队的账本,上面记着每车货物的数量和预计售价。“这趟要是顺利,”他对墨渊说,“能赚回三趟的本钱,还能把京城的订单带回来,让石雕和灵珠种面的名声彻底立住。”
刘石望着商队远去的背影,摸着手里的錾子:“等他们回来,我就带着徒弟们雕批新样式,融点西域花纹,肯定更受欢迎。”王铁匠接话:“我也得琢磨新工具,让采石料、雕花纹更省力,往后商队能多带点货。”
下午,西拓路恢复了往日的热闹,波斯商队的驼铃从西边传来,驿卒的快马从北边奔过,只是少了那串熟悉的马车,让人心里空落落的。张婶的摊子前,有人问起商队:“啥时候能回来?”她笑着说:“估摸着麦收前就到,到时候给大伙带京城的稀罕物。”
李郎中去各村巡诊,路过学堂时,听见周先生在教学生写“商”字。“这‘商’字,上面是‘辛’,下面是‘口’,”周先生说,“意思是走南闯北辛苦,靠嘴说合交易,咱的商队出去,既要能吃苦,也要会说话,才能把生意做好。”
孩子们在石板路上玩“商队”游戏,用树枝当鞭子,用石块当货物,模仿着老陈的吆喝声。“驾!去京城喽!”稚嫩的声音里,藏着对远方的向往。
夕阳西下时,商队的影子早已消失在官道尽头,西拓路的车辙印却还清晰,像串指引归途的记号。墨渊站在路口,望着天边的晚霞,心里明白,这出队不只是送货物出去,是青石镇主动走向世界的第一步,往后,会有更多的商队沿着这条路出发,把这里的日子,铺向更广阔的天地。
往回走时,暮色里的联心桥静悄悄的,只有流水声伴着脚步。王铁匠扛着工具,哼着:“商队走,盼归期,青石货,传千里……”路生在他怀里,小手还攥着刚才摸马时沾上的鬃毛,像是握着商队的消息。
夜色降临时,西拓路的灯笼亮了,照着空荡荡的路面,却让人觉得踏实——商队带着联村的希望走了,留下的人会守好家园,种好灵珠种,雕好石板,等着他们回来,像这灯笼一样,亮着不灭的盼头。
墨渊知道,等麦香飘起时,那串熟悉的马车会再次出现在西拓路尽头,带着京城的风、府城的故事和满满的收获,把青石镇的日子,推向新的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