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仪上前一步，语气温和却暗藏锋利。
“我们不是来咨询的，就是想问一下。”
“许医生昨晚大概工作到几点？”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一个普通访客该问的范畴。
西装妹脸上的职业笑容终于挂不住了，警惕地后退了半步。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打听许医生的隐私？”
吴珩懒得再跟她兜圈子。
他从怀里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在她面前一亮。
“警察办案。”
冰冷的三个字，像一盆冷水。
瞬间浇灭了西装妹所有的热情和伪装。
她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
嘴唇哆嗦着，看向吴珩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警……警察？”
吴珩收回证件，声音冷得像冰。
“昨天夜里，一个叫张凯的男人死了。”
“我们有理由怀疑。”
“许曼卿是最后一个见过他的人，她现在是重要犯罪嫌疑人。”
“她在哪个房间？”
张凯死了！
许医生是嫌疑人！
这两个信息如同两颗重磅炸弹，在西装妹的脑子里轰然炸开。
她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眼神里除了畏惧，还多了一丝浓浓的幻灭和不敢置信。
在她心里，海归博士、温柔知性的许医生，是神一样的存在。
是能治愈一切心灵创伤的白衣天使。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跟杀人案扯上关系？
“我……我不知道……”
她下意识地否认。
吴珩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
“小姐，包庇犯罪嫌疑人，是什么后果，需要我给你普法吗？”
西装妹被他看得浑身一抖，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她颤抖着抬起手，指向走廊的最深处。
“在……在最里面的那间治疗室。”
吴珩不再多言，带着人快步朝里走去。
王丽娟像个提线木偶。
被林疏影和苏婉仪架着，踉踉跄跄地跟在后面。
她的嘴里，开始反复咒骂起来。
“贱人……都是那个贱人害死了他……”
“我要杀了她……我一定要杀了她给我老公报仇……”
走廊很安静，只有几个人的脚步声和王丽娟压抑的咒骂声。
最里面的房间门紧闭着。
门上方的电子显示牌亮着红色的字样：【治疗中，请勿打扰】
吴珩抬手，毫不犹豫地敲响了房门。
“咚！咚！咚！”
沉闷的敲门声在安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
里面没有任何回应。
吴珩皱了皱眉，加重了力道。
“开门！警察！”
这一次，里面终于有了动静。
大约过了一分钟，房门从里面被轻轻拉开。
一个穿着白色丝质衬衫，黑色阔腿裤的女人出现在门口。
她很高，也很瘦，一头海藻般的黑色长卷发随意地披在肩上。
脸上未施粉黛，皮肤却白得像上好的羊脂玉。
她的五官精致而疏离，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
镜片后的眼神清冷又平静，仿佛对门外的一切骚动都漠不关心。
这……就是许曼卿？
林疏影和苏婉仪都愣住了。
在她们的想象中，能让一个男人沉迷于Sm。
甚至甘愿被虐待的女人，就算不是妖艳妩媚。
也该是风情万种的类型。
可眼前的许曼卿，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知识分子特有的清冷和矜贵。
她就像一朵开在雪山之巅的白莲，干净，疏离，带着一种禁欲的美感。
这跟她们预想的“妖艳贱货”形象，简直差了十万八千里。
许曼卿的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
最后落在为首的吴珩身上，眉头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抱歉，我现在有客户。”
“如果不是紧急情况，可以请你们在外面等候，或者另约时间吗？”
她的声音也和她的气质一样。
清清冷冷的，像是山涧里的泉水，听不出任何情绪。
她甚至都没有问他们是什么人。
仿佛笃定了他们不会是自己的客户。
这份镇定和从容，让吴珩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然而，这份镇定，却彻底点燃了王丽娟心中压抑的怒火。
“贱人！”
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了诊所的宁静。
王丽娟猛地挣脱林疏影和苏婉仪的钳制。
像一头发疯的母狮，张牙舞爪地朝着许曼卿扑了过去。
“我杀了你！你这个害死我老公的狐狸精！我要撕了你的脸！”
变故发生得太快。
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
眼看王丽娟的手就要抓到许曼卿的头发。
一只强而有力的大手，从旁边猛地伸出，死死攥住了王丽娟的手腕。
是吴珩。
“王女士，冷静一点！”
他低吼一声，将王丽娟用力向后一拽，挡在了许曼卿的身前。
许曼卿从头到尾，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状若疯癫的王丽娟。
金丝眼镜后的眼神，平静得近乎冷酷。
吴珩回头，目光直视着许曼卿，语气不容拒绝。
“许医生，我想，为了你其他客户的人身安全，也为了你自己的安全。”
“你最好还是暂停一下你的治疗，配合我们警方的工作。”
他特意加重了“警方”两个字。
站在道德和法律的制高点上，让她无法拒绝。
许曼卿沉默了两秒。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反射出一道冰冷的光。
“好。”
她侧过身，让开了门口的位置。
“请稍等。”
说完，她转身走回房间，轻轻带上了门。
门内，传来她依旧清冷平静的声音。
“先生，抱歉，今天的治疗需要提前结束了。”
一个略显肥胖的中年男人声音响起，带着一丝恳求和恋恋不舍。
“许医生，我……我感觉才刚刚进入状态，能不能……”
“不能。”
许曼卿的声音没有丝毫波澜。
“今天的费用会原路退还到您的账户上。”
“我的助理会跟您预约下次的时间。”
“现在，请您离开。”
几秒钟后，房门再次打开。
那个胖子客人一脸沮丧地走了出来。
看到门口站着一群警察，吓了一跳，连忙低着头匆匆离开。
王丽娟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背影。
又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许曼卿，忍不住冷笑一声。
“哟，生意不错啊，张凯刚死，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
话语里的讽刺和怨毒，几乎要溢出来。
面对如此尖酸的挑衅，许曼卿连眉毛都没动一下。
她只是淡淡地瞥了王丽娟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无理取闹的陌生人。
那眼神，不带鄙夷，不带愤怒，甚至不带丝毫情绪。
就是纯粹的，不卑不亢的，平静。
林疏影看着眼前这个女人，心里忽然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