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书娴像是没骨头似的，立刻黏了上去。
她自然地挽住左佑的手臂，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身上，娇声抱怨：
“人家刚才在楼下站了好久，脚都酸了……”
左佑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并没有推开她，只是用空着的那只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他的动作看似亲昵，眼神却越过她，落在了左桉柠苍白的脸上。
她眼神受伤。
她那高傲的哥哥，以往是如此的不可一世，仿佛这世间没有什么能难倒他。
可此刻，那抹无奈和无助却如此清晰地映入她的眼帘，让她的心猛地一揪。
她不明白，哥哥为何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难道在这背后，有着什么她不知道的隐情？
她紧紧地盯着左佑，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可左佑却很快收回了目光，将视线重新落回林书娴身上。
他挂了电话，淡淡地说道：
“好了，别闹了。”
左桉柠听到这句轻柔，她死死咬住下唇，才能忍住不让自己失态。
她难过地别开了眼，不忍再看。
夏钦州将左桉柠的反应尽收眼底，他同样看到了左佑投来的那道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新婚的喜悦，反而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
但那双眸投向他，夏钦州接收到他的目光。
他托付，希望夏钦州能照顾好她，好好安慰她。
夏钦州微微颔首，眼神沉稳。
左佑看到夏钦州的回应，紧绷的下颌线似乎微微松弛了一瞬。
随即，他的目光重新落回林书娴身上，语气听不出喜怒，却带着一种公式化的温和：
“书娴，不是约了王太太做SpA？时间快到了，别让人久等。”
林书娴虽然不情愿。
左佑的眸子虽然温和，但不容置疑。
她还是撅着嘴，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办公室。
厚重的实木门“咔哒”一声轻响，将内外的世界隔绝开。
办公室里瞬间陷入一种令人窒息的寂静。
左桉柠站在原地，胸口剧烈起伏，她看着左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一字一句地问：
“哥……林书娴说的，是真的吗？她的孩子……真的是你的？”
左佑缓缓从椅子上站起身，他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他们。
沉默了几秒，他低沉的声音才在空旷的办公室里响起：
“是。”
一个字，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左桉柠的心上。
她踉跄了一下，夏钦州立刻伸手扶住了她的腰，给予她支撑。
左桉柠稳住身形，看着哥哥的背影，眼圈瞬间红了：
“哥……我从来没想到……你会犯这种错！”
她印象中的左佑，冷静自持，怎么会和林书娴……还弄出了孩子！
左佑依旧背对着他们，没有说话，宽阔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塌陷了一分。
沉默，有时候比任何辩解都更让人心凉。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转过身，脸上已经恢复了惯常的冷静，只是眼底深处带着一丝疲惫。
他看着左桉柠，语气平淡：
“抱歉，桉柠。但事情已经发生了。”
左桉柠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又闷又痛。
她不甘心地追问。
声音带着最后一丝希冀。
希望能从他口中听到不一样的答案。
哪怕只是骗骗她也好：
“那你爱她吗，哥？你爱林书娴吗？”
这个问题让左佑再次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垂眸，视线落在光洁的地板上，浓密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每一秒都显得格外漫长。
左桉柠紧紧盯着他，心跳如擂鼓。
她看到哥哥沉默，心底甚至生出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也许，哥哥并不爱她，这一切只是意外，只是不得已……
然而，就在她那颗悬着的心即将稍稍落下时……
左佑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平静地迎上左桉柠的眼睛，薄唇微启，清晰地吐出了一个字：
“爱。”
这个字，如同最锋利的冰锥，瞬间刺穿了左桉柠所有的侥幸和期待。
她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整个世界在她眼前轰然崩塌。
她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口腔里弥漫开一股淡淡的铁锈味，才勉强压制住了哽咽。
她看着左佑。
眼底的光一点点熄灭，最终只剩下了无力。
她极轻地点了点头，从齿缝里挤出一句话：
“好，哥。我尊重你。”她顿了顿，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血：“你喜欢……那就好。”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胸腔里所有的酸楚和失望都压下去，然后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祝你幸福，哥哥。”
说完，她不再看左佑一眼，猛地转身，几乎是逃离般地，快步冲出了办公室。
夏钦州深深地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的左佑，立刻转身跟了上去。
左桉柠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出林氏大楼的，午后的阳光刺眼，却照不进她一片冰凉的内心。
她脚步虚浮，眼前阵阵发黑。
“桉柠！”
夏钦州紧随其后，一把抓住她的手臂，强行将她转过身来。
左桉柠的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空洞无神。
他的心猛地一沉，用力将她颤抖的身体紧紧拢进怀里。
“别这样，桉柠，看着我！”
他怕极了，怕她再次像上次那样，被刺激到崩溃，身体承受不住。
“你听我说，这件事一定有蹊跷，左佑他……我会查清楚的，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你信我！”
他的话语急切，试图唤回她的神智。
左桉柠在他怀里微微动了一下，她缓缓抬起头。
夏钦州的脸上写满担忧和焦灼。
她的唇角，艰难地扯出一抹虚弱的弧度，声音轻得像羽毛：
“钦州……谢谢你。”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像是被瞬间抽走了所有支撑的力气，身体猛地一软，直直地朝下滑去。
“柠柠！”
夏钦州心脏骤停，惊呼一声，反应极快地蹲下身，在她完全瘫软在地之前，稳稳地将她拢在怀里。
怀中的人儿脸色白得透明，额头上瞬间沁出细密的冷汗。
夏钦州的声音带着颤抖，他轻轻拍着她的脸颊：“柠柠，你怎么了？回答我！”
左桉柠眉头紧紧蹙起，强撑着说：“没事。”
但小腹传来的一阵紧过一阵尖锐的坠痛感，让她再也无法伪装。
她痛苦地蜷缩起来，手指无力地抓住夏钦州的衣襟。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恐惧：“肚子……好……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