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肯尼迪机场。
十一月的冷风像刀子。
李衡提着一个旧皮箱走出航站楼，大哥大就响了。
“李！卡梅隆那个疯子把道具船炸了！”班德在电话那头嘶吼，“他说再不打钱，明天就回加拿大度假！”
李衡没说话，目光落在手里那份财务报表上。
账户余额：1000万。
资金缺口：8000万。
“稳住他。”李衡声音平静，“钱，我会搞定。”
“你抢银行吗？！”
李衡挂断电话，钻进一辆出租车。窗外，曼哈顿的摩天大楼像一座座墓碑，冰冷又安静。
卡梅隆这个混蛋，总挑最坏的时候发疯。而华尔街这群鲨鱼，已经闻到血腥味了。
这趟，没有退路。
——
第二天，花旗银行总部顶层。
信贷部副总裁戴维斯，一个典型的华尔街老油条，轻蔑地用指尖敲了敲盘古影业的资料。
“李先生，”他十指交叉，身体前倾，散发出资本的傲慢，“盘古影业，很有趣的公司。《低俗小说》是匹黑马，我承认。”
他顿了顿，拿起那份《泰坦尼克号》的企划书，像拎着一块垃圾。
“但你现在，想用一部电影未来的票房分成做抵押，贷款八千万美金？还要同时启动三个A级制作？”
他失声笑了出来，“从我们的风险评估模型看，这不叫投资，这叫拿钱往海里扔！恕我直言，一个华人公司，来拍西方的世纪海难？这本身就是个笑话。”
会议室里响起几声压抑的窃笑。
李衡笑了，身体舒服地靠在椅背上，姿态比他还放松。
又是这种眼神。也好，跟只认钱的资本家谈情怀，纯属浪费时间。
“戴维斯先生，”李衡拿起那份报告，像掸灰一样掸了掸，“在你继续之前，我建议你先把这份报告的分析师给辞了。业务水平太差，会影响花旗的利润。”
戴维斯的笑容僵在脸上。
“《低俗小说》是黑马，是运气？”李衡的语气像在闲聊，“我很好奇，贵行去年回报率最高的基金，是多少？30%？还是50%？”
他没等对方回答，轻轻把一份报告放在桌上。
“《低俗小说》，成本八百万，全球票房2.5亿，后续收益还在不断累积。投资回报率，远超4000%。戴维斯先生，你管这个叫运气？”
会议室里安静下来。
“我的项目风险高？”李衡竖起一根手指，点了点资料上的三个名字，“詹姆斯·卡梅隆、史蒂芬·金、工业光魔。如果这三个名字加起来等于高风险，”他环视一圈，“那我想请教一下，在贵行的评估模型里，什么才算安全？把钱存进银行吃利息吗？”
最后，李衡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脚下这条贪婪的街道。
他没有转身，只是看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
“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一个华人。”
“但华尔街和好莱坞一样，只信奉一个神，叫利润。你们可以不相信我的肤色，这很正常。”他缓缓转过身，目光像手术刀一样，精准地落在戴维斯脸上，“但你们总该相信4000%这个数字。”
“我告诉你《泰坦尼克号》的未来是什么——全球票房，不会低于20亿的世界影史奇迹。”
“20亿？！”戴维斯的表情，就像一个虔诚的教徒听见有人说上帝死了，“年轻人，你知道影史冠军《E·t》才多少吗？7.92亿！”
“那就看着。”李衡的语气平静，“花旗银行可以拒绝我。但这笔交易，会成为你职业生涯里最大的笑话，而不是我的。”
他说完，拿起皮箱，走向门口。
“希望你在退休前，能看到花旗的股价，有4000%的回报。”
——
走出花旗大厦，冷风扑面而来。
李衡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里的烟盒，掏出来，磕出一根。
打火机“咔”的一声，没点着。
他盯着那簇没跳起来的火星，顿了一秒，再打。
“咔”，火苗窜起，点燃了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尼古丁才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弛下来。
已经是第三家了。话说得再漂亮，也变不成钱。
大哥大又响了，是班德。
李衡没接，任由它在口袋里震动。
震动停了。
两秒后，一个陌生号码打了进来。
李衡接通。
“李衡先生，我是索尼影业的约翰·卡尔弗。”对方声音很稳，“听说您在华尔街遇到了点麻烦？”
消息传得真快。
“有事？”
“我们对《变相怪杰》很感兴趣。”卡尔弗直入主题，“索尼愿意提供资金支持。”
李衡的呼吸停了一瞬。
“条件？”
“我们提前支付七千万美元预购金。”卡尔弗抛出诱饵，也亮出刀子，“作为交换，索尼获得《变相怪杰》海外市场的永久发行权。李先生，这是双赢。”
李衡沉默了。
时代广场的巨幅广告牌在他脸上投下变幻的光影。
他掐灭烟头，火星坠入黑暗。
约翰·卡尔弗的算盘打得很精。用七千万现金，撬走的是《变相怪杰》这只会下金蛋的鹅。
这不是双赢，这是趁火打劫。
但他需要这笔钱。盘古影业需要先扛过眼前的资金困难。
没有现在，就没有未来。
李衡抬起头，看着对面那栋亮着灯的摩根大通大厦。他忽然笑了。
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手畏脚了？
他来到这个世界，不是为了在别人划定的规则里，选择一个死得慢点的方式。他是来制定规则的。
银行家听不懂他的故事，电影公司只想趁火打劫，那是因为他们都在用老地图，寻找新大陆。
而他自己，就是那张新地图。
李衡没有理会口袋里还在震动的电话。他转身，走进街角一个亮着灯的电话亭，从口袋里掏出那本写满了人名和号码的通讯录。
他翻过所有好莱坞的名字，翻过所有银行家的头衔，最后，手指停在了一个名字上。
他投下硬币，拨通了那个号码。
电话接通，传来一个带着睡意的沙哑男声。
“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