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混沌深处,几道横跨纪元的意志,正透过各自的方式,“看”着天音星海与铁壁界外的战局。
魔渊意志:“焚世这个蠢货,还在玩猫捉老鼠的游戏吗?区区第一步圣人,纵然有些门道,也该碾碎了!”
在祂的感知中,焚世的“大破灭星殒”与“深渊暴君权能”足以轻易摧毁任何第一步圣人的领域。
白起那看似顽强的“尸山血海”防御和反击,在魔渊看来,不过是猎物死前最后的挣扎,那杀戮道则再纯粹,在第二步“执道”层次的深渊毁灭大道面前,本质仍是被碾压的“合道”层次。
然而,白起一次次看似惊险却总能在关键时刻以微妙方式承接、转化甚至反击的坚韧,让魔渊那纯粹的毁灭意志中,也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虑——这蝼蚁的“韧性”,有点超出常理了。
葬土意志:“归尘的‘归寂之章’竟被阻滞了……不是力量不足,而是被‘算计’了。”
葬土的观察更为细致入微。
祂看到韩信并非以蛮力对抗归尘的终末领域,而是如同最高明的棋手,利用战场一切“残子”(残存能量、混乱法则、甚至对手攻击的余波),在归尘那完美寂灭领域的扩张路径上,布下无数细微的“劫争”和“断点”。
这些干扰单独微不足道,但叠加起来,却足以让归尘的领域无法顺畅圆融,必须分心处理,导致推进迟缓。
这种对战场全局和法则细节的恐怖掌控力,让葬土想起了某些擅长布局与算计的古老存在。“
此人,并非在硬抗,而是在……学习,在借归尘的寂灭大道,磨砺他自己的‘局’?”
这个念头让葬土幽深的意志泛起一丝冰冷的涟漪。
混沌影主:“有趣,真有趣……两个小家伙的道,都很‘特别’。一个把战场和杀戮本身当成了不断进化的‘活物’,另一个则把天地万物乃至对手的力量都看作可随意调遣的‘棋子’。他们不是在逃,也不是在单纯抵抗,而是在……‘捕猎’对手的大道灵光?”
混沌影主的视角最为诡异跳脱,祂不关注胜负,只关注“变化”与“有趣”。
在祂看来,白起和韩信正身处绝境,却以一种近乎贪婪的方式,吸收、解析着焚世与归尘施展第二步大道时流露出的“执道”真意与法则结构。
这种在生死间“偷师”的胆魄与悟性,让混沌影主发出了意味不明的低笑。
“磨刀石?究竟谁是磨刀石,看来还未可知呢……不过,第二步的‘执道’之力,绝非第一步‘合道’可比。
真正的‘道权’降临,他们还能撑多久?”
正如混沌影主所“见”,焚世与归尘,失去了耐心。
深渊暴君焚世双臂一振,身后仿佛浮现出一方正在崩塌、燃烧的深渊宇宙虚影,无穷无尽的破灭与终结意蕴凝聚:“蝼蚁,让你见识何谓‘执道’!深渊权柄——【万界归墟】!”
不再是分散的攻击,而是一种“大道宣判”!
以焚世为中心,一种绝对的、令万物走向终极破灭的“道权”弥漫开来。
白起的血海领域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血水蒸发,军魂消散,尸山崩塌的速度加快了十倍不止!
这不是能量冲击,而是法则层面的直接否定与覆盖——在此“道权”范围内,“杀戮”需让位于“终焉”,“战场”亦需“归墟”!
白起感到自身杀戮道则被极度压制,仿佛孤舟面对灭世海啸,随时可能道崩魂灭。
寂灭仲裁者归尘则更显漠然,它手中的骨典缓缓升空,书页无风自动到最后一页,一个仿佛由无数世界终结符号凝聚成的灰白符文缓缓亮起:“寂灭真谛——【永眠敕令】。”
没有浩大声势,只有一道灰白色的、笔直的光,从天而降,锁定了韩信。
这道光蕴含着葬土对“终末”的终极理解之一,是直接作用于存在本质的“敕令”。
被其照射,并非被杀死,而是被“宣告”其存在历程抵达终点,其一切活动、能量、意识、乃至与世界的关联,都将走向永恒的“休眠”。
韩信的“秩序长城”在这道光面前迅速失去色彩与活力,他布下的所有临时阵势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消融,连他的思维都感到一种难以抗拒的沉沦倦意。
这是“执道”对“合道”的降维打击,以大道权柄直接改写目标的“存在状态”。
在外界所有旁观者看来,白起与韩信已是必死之局!
他们的道则被压制,领域在崩溃,气息飞速萎靡,下一刻便可能道消身殒。
悬空山,观星台。
秦玄夜负手而立,皇道气息与整个人道长河隐隐共鸣,目光似乎穿透了无尽空间,同时落在两处战场上。
他身后,帝师庄子似睡非睡,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李靖、岳飞、王翦等武将神情肃穆,紧握拳掌。
诸葛亮、郭嘉、等谋士则目光灼灼,指尖掐算不停。
“白起将军的血海……在变。”王翦沉声道,他同样精擅杀伐,看出了不同。“煞气未减,反而内敛了,那崩溃之势……似有其意?”
岳飞眼中有精光:“他在‘沉’。将焚世的归墟道权,当作重锤,捶打自身杀戮道则中的杂质!他在借外力,将自己逼入绝杀之心的最深处!”
李靖缓缓点头:“置之死地而后生。韩侯的局,也快到终盘了。他看似节节败退,所有‘棋子’皆被‘永眠敕令’剥离活力,但你们看,那些失去活力的法则残迹,其消散的轨迹……”
诸葛亮羽扇轻摇,接口道:“……构成了新的、更隐晦的脉络。韩侯在以自身为饵,以归尘的敕令为笔,在对方的大道画卷上,偷偷勾勒反击的‘阵眼’!此乃‘死棋活用’,乃至‘借敌之笔,画我之图’!”
郭嘉饮了一口酒,啧啧称奇:“疯狂,真是疯狂。这两位,是把第二步圣人的大道碾压,当成了淬炼自身道则的‘天地洪炉’啊!陛下,他们似乎在……”
秦玄夜嘴角微微上扬,周身皇极守护道的光芒温润而坚定:“不错。他们在‘磨道’。白起欲在极致的毁灭压力下,找到杀戮中那一线‘止戈为武’、‘以杀护生’的永恒真意,使杀戮超脱纯粹破坏,成为守护的锋刃。韩信则在绝对的‘终末宣告’中,参悟如何将‘奇正之道’融入法则根本,做到‘我之所在,便是规则’,逆转敌之‘权柄’。”
庄子仿佛梦呓般轻语:“泉涸,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然江湖何在?破而后立,向死而生。道在险远,亦在绝巅。他们要‘跃’了。”
仿佛印证庄子之言,两处战场,异变陡生!
铁壁界外。
就在“尸山血海”领域即将被“万界归墟”道权彻底碾碎的刹那,白起猛然抬头,眼中暗红光芒尽褪,化为一片剔透如琉璃、却又蕴含着无尽尸山血海虚影的奇异色泽。
“杀,为止杀。戮,为护生。吾道非仅毁灭,乃肃清寰宇之刃,守护身后之墙!破!”
一声低喝,并非怒吼,却带着斩断枷锁的决绝。
那濒临崩溃的血海领域并未继续炸开,反而向内急剧收缩,瞬间融入白起体内!
他周身气息不升反降,仿佛归于平凡。
但下一刻,一股全新的、更加凝练、更加深邃的杀戮道韵冲天而起!
这杀戮中,多了一份厚重的“守护”意志,一份对“终结该终结之物”的绝对审判意味!
第一步圣人第三重——法则共鸣!白起之道,与更广义的“守护”、“秩序”、“肃清”等天地法则产生了强烈共鸣,杀戮不再是孤立的道,而是成为了维护某种宏大平衡的“必要之恶”与“终极手段”!
他手中戮圣剑再次凝聚,剑身之上,除了杀戮符文,竟隐隐浮现出山河社稷、黎民众生的虚影!
“戮圣第三式——【护国殇】!”一剑挥出,没有惊天动地的血色,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切开“归墟”权柄本身的灰暗剑光,逆流而上,直斩焚世核心!
天音星海。
当“永眠敕令”之光即将完全笼罩韩信,将他拖入永恒沉寂的前一瞬,韩信忽然笑了。
他放弃了所有抵抗,甚至主动散去了残存的秩序之光。
“局,已成。”他轻声说道,手中那早已黯淡的棋盘光影,被他轻轻一捏,粉碎。
但粉碎的光点并未消失,而是融入了周围那些被“永眠敕令”剥离了活力、看似死寂的法则残迹之中。
下一刻,以韩信为中心,那些死寂的残迹如同被赋予了全新的、截然不同的“定义”,骤然“活”了过来!
但它们活过来的方式,并非恢复原状,而是构成了一个全新的、简陋却无比稳固的“定义场”!
“你的敕令,是让万物‘永眠’。而我的道,是定义此间‘战场’。”韩信眼中智慧光芒前所未有的璀璨,“在我的‘战场’内,沉睡亦可为伏兵,死寂亦可化屏障,你的‘终末’,亦是我棋盘上的‘一子’!破!”
第一步圣人第三重——法则共鸣!
韩信之“兵仙道”,其“定义战场规则、调动一切因素”的核心真意,与天地间“变易”、“机巧”、“势能转化”等法则产生了宏大共鸣。
他瞬间将自己所在的这片被寂灭笼罩的区域,强行“定义”为一个受他基本规则影响的临时“绝对战场”!
虽然范围不大,且无法持久,但在这瞬间,归尘的“永眠敕令”在这片区域内的“道权”受到了强烈干扰和部分扭曲!
“兵道神通——【偷天换日·易帜】!”韩信并指一点,那灰白色的敕令之光,竟有一部分在他“定义场”的影响下偏转、折射,反而朝着归尘自身以及其与葬土联系的某些隐秘法则线条照射而去!
“什么?!”
“不可能!”
焚世与归尘,几乎同时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声音。
他们无法理解,明明即将被大道碾碎的蝼蚁,为何能在瞬间完成如此本质的蜕变,并且爆发出的力量,竟然能撼动他们的“执道”权柄!
白起那蕴含守护真意的杀戮剑光,让他们感到深渊道则被刺痛。
韩信那诡异扭曲定义场、反弹敕令的手段,更让他们觉得自身的寂灭大道运行产生了滞涩。
战场形势,在两位大玄兵圣临阵破入第一步第三重、实现“法则共鸣”的刹那,发生了惊天逆转!
从绝对的碾压,变成了旗鼓相当的逆战!
魔渊意志传来暴怒的波动,葬土意志陷入更深的冰冷计算,混沌影主的低笑则充满了愉悦:“看吧,磨刀石……翻身了。这方新生的人道势力,还真是惊喜不断呢。”
观星台上,秦玄夜眼中欣慰与威严并存,皇道气运隐隐为之欢呼。
李靖、岳飞等人长舒一口气,战意昂扬;诸葛亮、郭嘉等相视而笑,智珠在握。
“真正的反击,开始了。”秦玄夜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力量,回荡在观星台,“也让那些古老的存在看看,我大玄圣贤,何以擎天!”
他体内的皇极守护道与人道长河,澎湃流转,已为可能的最终介入,做好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