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舟船队缓缓降下高度，悬停在了仙霞派护山大阵的边缘。
那层粉红色的瘴气光幕，近看之下，更显诡异。
光幕流转之间，隐隐有无数扭曲的女子魅影在其中哭嚎、起舞，散发着一股令人心神摇曳的靡靡之音。
这就是仙霞派的万魅噬魂阵，果然阴毒。
琴倾霜看着眼前的阵法，眉头紧锁。
若是放在平时，看到这种级别的护山大阵，琴倾霜和筱清还要费一番手脚，商量着如何从薄弱点强攻。
但是现在……
琴倾霜的目光，下意识地，就飘向了身边的陈小凡。
筱清也一样。
两人的想法，不谋而合。
还需要商量吗？
还需要找什么阵眼，什么薄弱点吗？
直接让这个小祖宗，再来一巴掌，不就完事了？
就像陈小凡自己说的，像打碎玻璃一样，直接打碎，不就行了？
之前她们还觉得这个想法异想天开，荒谬可笑。
但见识过潘瑞的下场后，她们现在觉得，这个想法，简直是再正常不过了。
甚至，她们现在觉得，如果陈小凡一巴掌拍不碎这个大阵，那才是一件不正常的事情。
人的观念，就是这么容易被颠覆。
那个……小凡啊……！
筱清酝酿了一下情绪，试图用一种尽量温和，尽量自然的语气，对陈小凡说话。
但筱清一开口，就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有点干巴巴的。
你看下面这个粉色的罩子，它挡着我们了，我们进不去。
筱清指着下方的万魅噬魂阵，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我们原本的计划，是想办法把它弄个小洞钻进去，这样不会伤到里面的人。
但是现在，情况有变，我们得快一点。
所以……你看，你能不能……帮个忙？
筱清说完，自己都觉得脸上有点发烫。
让自己的徒弟帮忙，这本来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但现在，这话从筱清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像是在……请求？
琴倾霜在旁边听着，嘴角也是一阵抽搐。
曾几何时，她们两个北寒州权势滔天的女人，需要用这种近乎讨好的语气，去跟一个少年说话？
这世界，真是太疯狂了。
帮忙？
好啊！
陈小凡答应得非常干脆。
陈小凡早就等不及了。
师父你的意思是，让我把下面这个粉红色的玻璃罩子，给打碎，对吧？
陈小凡指着大阵，一脸兴奋地确认道。
对……对……”筱清艰难地点了点头，就是打碎它。
不过，你……你能不能控制点力道？
别……别把里面的人都给震死了。
筱清又不放心地补充了一句。
筱清现在是真的怕了。
潘瑞一个元婴后期，都被一巴掌扇得不知死活，这要是力道没控制好，一巴掌下去，别说仙霞派了，估计整个落霞山脉，都得被夷为平地。
那她们还收编个屁啊。
直接过去捡骨灰算了。
控制力道？
陈小凡愣了一下，随即拍着胸脯保证道，师父你放心！
我懂！
我这次一定轻点！
说着，陈小凡便摩拳擦掌，一副准备大干一场的样子。
看着陈小凡这副模样，筱清和琴倾霜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轻点？
你所谓的轻点，是个什么标准啊！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绝望。
算了，听天由命吧。
反正，就算把仙霞派打没了，也总比跟潘瑞硬拼，两败俱伤要好。
就在陈小凡兴致勃勃地准备动手，而两位宫主已经开始做最坏的打算时。
陈小凡的动作，忽然停住了。
陈小凡转过头，看向筱清，脸上又露出了那种不满的表情。
师父。
嗯？
怎么了？
筱清的心猛地一揪，以为陈小凡又不高兴了。
只听陈小凡理直气壮地抱怨道。
刚才那个金袍老头，一直盯着你看，眼神好恶心。
陈小凡这句话，声音不大，但足以让周围的弟子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噗……！
一个没忍住的玉女宫弟子，直接笑了出来。
但她马上就意识到场合不对，连忙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脸都憋红了。
其他弟子们，也是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肩膀不停地抖动着。
这小凡小师弟，也太……直白了吧？
虽然陈小凡说的是事实，但你就这么当着宫主的面说出来，真的好吗？
筱清的脸，唰地一下，就红了。
从脸颊，一直红到了耳根。
筱清又羞又窘，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潘瑞那猥琐的目光，确实让她感到了极大的羞辱。
但这种事情，怎么能拿到台面上来说？
而且，还是被自己的徒弟，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
你……你胡说什么！
筱清又羞又气，下意识地就想呵斥。
但话到嘴边，一想到陈小凡刚才那惊天动地的一巴掌，筱清又硬生生地把呵斥的话给咽了回去。
算了，小凡还是个孩子，童言无忌，童言无忌……！
筱清只能在心里这么安慰自己。
然而，陈小凡并没有就此罢休。
陈小凡控诉完筱清，又扭头看向了旁边的琴倾霜。
还有你！
陈小凡指着琴倾霜，同样一脸不满地说道，那个老头，也一直盯着你看！
看得我好想把他的眼珠子给挖出来！
如果说，刚才弟子们还只是想笑。
那么现在，她们是真的快要憋出内伤了。
琴倾霜那张万年冰山脸，此刻也出现了一丝裂痕。
一抹不正常的红晕，从琴倾霜的脸颊上一闪而逝。
琴倾霜怎么也没想到，这火，还能烧到自己身上来。
而且，陈小凡这话说得……
怎么听起来，好像他打飞潘瑞，不只是因为潘瑞看了筱清，还因为看了她？
这个认知，让琴倾霜的心，没来由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异样的感觉，从心底悄然升起。
看，我说的没错吧。
陈小凡见两人都不说话，还以为她们是默认了，陈小凡摊了摊手，总结道，所以，我才打他啊。
他瞅你们，我就不高兴。
我一不高兴，就想打人。
这逻辑，没问题吧？
陈小凡看着两人，一脸我做得对不对，快夸我的表情。
筱清：…！
琴倾霜：…！
周围所有弟子：……！
逻辑……好像是没什么问题。
但是……！
这画风，是不是有点太清奇了？
原来，一场足以颠覆北寒州格局的顶尖势力对峙，最后是以这种方式收场的？
就因为……你瞅我媳妇了？
筱清和琴倾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深深的，哭笑不得的无奈。
她们现在，终于有点明白，自己这个徒弟或者说恐怖存在，是个什么脑回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