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年急切地问道：“山庄那边出事了？”
“不是山庄本身。”墨桓将竹筒递给江小年，“是山庄安插在天目山外围的暗桩传来的消息——昨日午后，影门突然向寒月谷方向增派了三队人手，并在谷口设立哨卡，严禁任何人靠近。”
白芷此时端着药碗进来，闻言脸色一变：“寒月谷……他们发现了什么？”
“不确定。”墨桓摇头，“信上说，影门的人似乎在谷内寻找什么，已经挖开多处地面。我们的暗桩不敢靠近，只能远远观察。”
江小年捏着竹筒，指节泛白。
公孙启昨日才提到寒月谷可能有地脉灵泉，今日影门就封锁了那里——是巧合？还是……墨家有内鬼？
不，不对。地脉灵泉之事，只有书房内四人知道：墨渊、墨成、公孙启、墨青。这四人绝无可能泄密。
那就是影门本就知道寒月谷的特殊，或者……是褚岩被救走，苏胤猜到他们下一步可能需要地脉灵泉，所以提前封锁？
“墨青知道这个消息了吗？”江小年问。
“应该不知道。”墨桓道，“但墨青少爷出发前，老太爷和老爷命他务必小心，若发现影门已封锁寒月谷，立即撤回，不可强闯。”
江小年微微点头。墨渊行事向来稳重，如此安排已是妥当。
他看向窗外，日头偏西。
六百里。就算墨青他们日夜兼程，也要到明日晚间才能抵达天目山外围。而那时，影门在寒月谷的布置恐怕已经完成。
“去书房。”江小年挣扎着要下床。
“你的伤——”白芷按住他。
“死不了。”江小年推开她的手，咬牙站起来。双腿发软，眼前发黑，但他强撑着扶住床柱，“带我去见墨老。有些事，必须现在商议。”
白芷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最终点点头，与墨桓一左一右搀扶着他，缓缓走出厢房。
瑶光捧着药碗跟在后面，眼圈又红了。
书房内，墨渊听完墨桓的禀报，脸色凝重。
“影门动作太快了。”他看向墙上巨大的地图，“寒月谷虽在天目山范围内，但位置偏僻，并非地脉主节点。若非公孙先生提及，连我都不知道那里可能有灵泉。”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公孙启灌了口酒，眼中精光闪烁，“要么，影门对天目山地脉的研究远超我们想象，早就知道寒月谷的特殊；要么……他们不是为了阻止我们，而是在那里发现了别的东西。”
“别的东西？”墨成一怔，“先生是指？”
“地脉灵泉孕育之处，往往也是地脉能量富集之地。”公孙启走到地图前，手指在寒月谷位置画了个圈，“那里既然可能孕育灵泉，就说明地脉能量充沛。而地脉能量充沛的地方……”
他顿了顿，看向江小年：“你二叔江流当年说过，三钥的‘灵韵烙印’，很可能会依附在地脉能量节点上。”
江小年瞳孔一缩：“先生是说，寒月谷可能有……三钥烙印？”
“有可能。”公孙启点头，“三钥被毁于龙首岩，但灵韵未散。天目山本就是地脉枢纽，能量流转，那些烙印碎片被地脉能量带到附近某处富集节点，完全说得通。”
书房内众人神色都是一凛。
如果真是这样，那影门封锁寒月谷的目的就非常明确了——他们也在找三钥烙印！甚至可能，他们已经找到了！
“必须赶在他们前面。”江小年沉声道，“若让影门重得三钥烙印，地脉危矣。”
“可你现在这样子，”墨成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别说去寒月谷，连出这个门都难。”
“给我七天。”江小年咬牙道，“七天内，我必恢复到能动用望气术的程度。届时，就算不能亲至寒月谷，也能远距离感应地脉能量流向，判断那里是否有烙印波动。”
公孙启盯着他看了半晌，忽然笑了：“小子，有志气。但你可知，强行催动功力，会加重经脉损伤，甚至可能……武功尽废。”
“废了也比死了强。”江小年平静地说，“也比眼睁睁看着影门得逞强。”
墨渊缓缓转动轮椅，面向他：“你确定？”
“确定。”
“好。”墨渊点头，“公孙先生，尽你所能，助他恢复。需要什么，墨家倾尽所有。”
公孙启嘿嘿一笑：“那就别怪老夫下猛药了。从今日起，每日三次药浴，以九十九种药材熬煮，每次浸泡两个时辰。佐以金针刺穴，地脉导引。过程……会很痛苦。”
“我能忍。”江小年说。
“那就开始吧。”公孙启拍拍手，“墨桓，去准备药浴用的木桶，要最大的。瑶光，跟我去药房抓药。白姑娘，你留下照顾他。”
众人分头行动。
书房内只剩下墨渊、墨成和江小年。
“还有一事，”墨渊缓缓道，“褚岩在莫邪山庄养伤，神智已恢复清醒。他托墨成带回的消息中，有一句很重要的话。”
江小年看向墨成。
墨成沉声道：“褚长老说，影门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有相当一部分门众，尤其是年纪较大的长老和他们的弟子，对苏胤父子勾结东洋人的做法极为不满。只是苏不添闭关，苏胤掌权，手段狠辣，他们敢怒不敢言。”
“您的意思是……”江小年眼神一动。
“分化，拉拢。”墨渊一字一句道，“影门千年传承，门中不乏忠义之士。若能让这些人看清苏胤的真面目，或许……能从内部瓦解他们。”
江小年沉默片刻：“难。苏胤行事谨慎，必在门中安插了大量眼线。稍有异动，便是杀身之祸。”
“所以需要机会。”墨渊道，“一个能让那些人看清真相，又不敢或不愿再沉默的机会。”
机会……
江小年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若我们能找到三钥烙印，甚至……重铸密钥呢？”
墨渊和墨成同时一震。
“影门千年传承，核心使命便是‘监察地脉’。”江小年继续道，“若苏胤为一己私欲勾结外寇，不惜毁坏地脉，而墨家却找到方法修复地脉、重镇龙气……那些忠于使命的影门中人，会怎么选？”
书房内，烛火跳跃。
许久，墨渊缓缓点头：“此计……可行。但前提是，我们真能做到。”
“所以，”江小年握紧拳头，“我必须尽快恢复。”
这时，门外传来墨桓的声音：“药浴准备好了。”
江小年深吸一口气，在白芷的搀扶下，缓缓走出书房。
身后，墨渊看着他的背影，轻声对墨成说：“通知莫邪山庄，密切关注寒月谷动向。若有变故……不惜代价，接应墨青。”
“是。”